墨染流年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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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色如墨,蓝衣女子手持玉佩,匆匆赶到废弃土地庙。踏入庙门瞬间,一股腐旧气息扑面而来。突然,一道黑影裹挟劲风从暗处蹿出,黑衣人手持利刃,如鬼魅般直逼蓝衣女子脖颈,寒光闪烁。

千钧一发之际,蓝衣女子心猛地一揪,侧身急闪,刀刃擦着肌肤划过,带起丝丝寒意,惊出她一身冷汗。

惊魂未定,她迅速掏出玉佩。黑衣人见状,一把夺过,借透过破庙顶洒下的淡淡月光,仔细端详。玉佩质地温润,在月光下泛着柔和光晕。其正面云纹雕刻精美,线条流畅。黑衣人眯着眼,摩挲云纹每一处细节,又翻转玉佩查看背面那隐现的篆体字,确认无误后,神色稍缓。

蓝衣女子神色焦急,望着黑衣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许,说道:“你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黑衣人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无奈与挣扎,低声道:“我家老爷叫我交上道玄案所有能证明道玄被诬陷的证据后,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蓝衣女子柳眉轻蹙,眉头拧成了个“川”字,连忙说道:“可衙门那群人根本不会信的。”

黑衣人听闻,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笑容里饱含着心酸与苦涩。他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陈小姐,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都眼巴巴地等着我回去。我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去连累他们。”

蓝衣女子闻言,心中一震,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她垂眸沉思,脑海中浮现出家人的面容,心想:确实如此,换做自己站在这境地,面对家人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自然也会优先保全家人。毕竟对陌生人一无所知,哪比得上家人的安危来得重要,能让家人好好活下去才是首要之事。

夜色深沉,蓝衣女子怀揣着黑衣人交付的证据,朝着衙门疾驰而去。月光洒落在她的肩头,映出她的侧脸。

踏入衙门大堂,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庄严肃穆,却也掩盖不住暗流涌动的紧张气氛。蓝衣女子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身姿挺拔如松,从怀中掏出一叠证据,纸张在她手中微微颤动。

“大人,这是道玄被诬陷的铁证。”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大堂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白县令坐在案前,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目光死死盯着那叠证据,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桌案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蓝衣女子一项项地展示证据,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随着证据的逐一呈现,白县令的脸色愈发难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开始闪烁不定。面对这些铁证,他张口结舌,几次欲言又止,平日里的巧舌如簧此刻全然不见,回答得支支吾吾,漏洞百出。

杜师爷一直站在白县令身旁,神色焦急。他凑近白县令,微微欠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老爷,要不还是将那道玄放了吧!毕竟……”

话还没说完,白县令猛地转过头,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杜师爷。那眼神中满是警告与愤怒,仿佛在责怪他的多言。杜师爷只觉浑身一寒,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后半句话瞬间噎在喉咙里,忙不迭地低下头,闭上了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大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白县令此刻的暴怒。

衙门大堂上,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蓝衣女子见白县令盯着一处,眼神发直,明显是失了神,于是提高音量,连着叫了几声:“白县令!白县令!”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来回激荡。

白县令浑身一震,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地在大堂里游移,随后才缓缓聚焦到蓝衣女子身上。顿了顿,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说道:“既然陈小姐把道玄被诬陷的证据找到了,那下官也不好再说什么。”话落,他微微挺直脊背,脸上挂着勉强挤出的官威,接着下令:“速速将道玄放了。”

杜师爷一直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听到命令,他微微欠身,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老爷。”而后转身,迈着匆忙却又不失稳重的步伐朝牢房走去。

杜师爷身形消瘦,一袭灰色长袍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摆动。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穿过长长的走廊,四周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昏暗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他狭长的影子。

来到牢房门口,狱卒见是杜师爷,连忙恭敬行礼。杜师爷摆了摆手,示意狱卒打开牢门。“嘎吱”一声,沉重的牢门缓缓打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道玄坐在牢房角落,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警惕与疑惑。杜师爷站在门口,打量了道玄一番,说道:“道玄,你可以走了。”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道玄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牢门外走去。杜师爷看着道玄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转身,快步往大堂走去,准备向白县令复命。

夜色如墨,浓稠地铺展在天际,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深邃之中。衙门外,灯笼的微光摇曳闪烁,像是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蓝衣女子身姿轻盈,与身旁的粉衣女子并肩而立,衣袂随风轻轻飘动,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道玄迈着略显踉跄的步伐走出衙门,自由的空气让他有些恍惚。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蓝衣女子身上,眼中满是陌生。但当他的视线转到粉衣女子身上时,记忆瞬间被点燃,脑海中浮现出白日里治疗的场景。

道玄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快步走到粉衣女子身前,双脚稳稳站定,双手交叠在身前,身子前倾,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诚挚说道:“多谢这位小姐今日的治疗,大恩大德,在下铭记于心。”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

这时,蓝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整个人像只慵懒的小猫般靠在粉衣女子身上,歪着头,目光带着几分促狭看向道玄,娇嗔道:“只谢谢姐姐,不谢谢我?”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道玄闻言,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身体猛地一僵。他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里写满了茫然与无措。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只能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愣着。

在朦胧的夜色下,衙门前的石板路被灯笼的光晕染成暖黄色。粉衣女子眼神温柔,她轻轻抬手,用如葱白般纤细的手指拍了拍蓝衣女子的手,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姝儿,不可。”

被唤作姝儿的蓝衣女子,灵动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促狭的笑意,听到这话,立马收敛了神色,身形站得笔直,脆生生地应道:“知道了。”那模样,就像个被夫子教导后乖乖听话的学生。

粉衣女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目光投向道玄,和声说道:“若真要感谢我,就去考取个功名吧。”她的眼神里满是期许。

道玄微微低下头,眉头轻皱,认真思索起来。片刻后,他觉得粉衣女子所言极是,考取功名既能报答恩情,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于是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在下知道了。”

道玄转身抬脚刚要走,粉衣女子却快步上前,伸出手拦住他。她从袖间取出一袋银子,动作轻柔地塞进道玄手中,说道:“考取功名没有书,如何考取。”那袋子沉甸甸的,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道玄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局促不安地挠了挠头,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躬身行礼。这一次,他弯得更深,语气里满是感激:“今日之恩,来日小姐有任何需求,在下定量力而为。”说罢,他紧紧握着那袋银子,转身沿着街道快步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道玄的身影彻底不见,蓝衣女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挽住粉衣女子的胳膊,身子轻轻晃动着,娇笑着问道:“姐姐,你真的觉得他可以考个功名?”

粉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温柔:“万一他考上了呢!”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她们并肩沿着街道缓缓往回走,月光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影。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陈府那朱红色的大门前。门童见了,连忙上前开门。两人迈过门槛,身影渐渐隐没在庭院深深的陈府之中,只留下静谧的夜色,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