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虚位以待
洛阳府。
李信在洛阳府衙中，将一本本白册，放在桌子上。
红娘子在一边伺候笔墨。
“郎君，闯王那里那么热闹，听说在搞什么福禄宴，你为什么不去？”
李信说道：“而今闯王之势，不足以在洛阳长久立足。而大明架阁库里的东西，有价值的太少了。我这几日，要抓紧时间，从这群废纸里，整理出洛阳，田亩，户口，水利等一系列资料。忙得很。另外，那福禄宴，你想去吗？你知道，在吃什么？”
“吃什么？”
李信有些无奈的说道：“福禄宴，福是福王，禄是鹿。就是福王合鹿肉同煮。”
“啊------”红娘子大吃一惊，说道：“吃人啊？郎君没有劝闯王吗？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也------”
李信说道：“没有劝，劝也没用。民愤如此，闯王乘此而起，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只能说福王多行不义，洛阳百姓恨之入骨。”
闯王从商洛山中出来的时候，才十几骑。不过几个月，就能破此名城。闯王嫡系才有多少骨干。这个时候，不管想不想，就必须泄百姓之怒，才能得百姓之心。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残酷，底层百姓经历了太多残酷了。
很多养不起女孩的百姓，将自己女儿用盆淹死，将女儿扔进猪圈喂猪。更不要说大灾之年，吃个人算什么？
李信看不惯，也只能眼不见为净。
只是他内心中，对李自成有一丝担心。
李信其实不在乎李自成大开杀戒，杀人这一件事情上，朱元璋是此中翘楚。但是不妨碍朱元璋成为大明最出色的皇帝。李信怕李自成被情绪所裹挟。不明白，杀人仅仅是手段，永远不是目的。杀人的目的就是不杀人。
唯有不杀人者能定天下。
“大哥，有人来见你，说是带来了刘正的书信。”
“哦-----”李信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说道：“人在那里。快请。”
随即整理洛阳档案，为将来在洛阳开府设置做准备很重要。但是在李信看来，得人才是最重要的。李自成麾下文武之才太少了。
刚刚投奔过来牛金星，宋献策，在李信看来，最多能做千金市马骨的马骨而已。不足为天下臣。
而刘正可就不一样了。
刘正最少是一方大将的底色。
房文禹进来行礼，将刘正的书信递给了李信。
李信看了书信，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无非是寒暄加推荐。以及房文禹的简单介绍。
李信有些失望，随即问起刘正近况。
房文禹也就说了。
李信只是听到刘正城外立寨，一斗谷准备劫营。李信立即说道：“等等-----”
李信起身徘徊，踱步思考。
这其实是一种读书法，也是读史的办法。在读到某人处于重大危机中，掩卷沉思，假如我是此人，当如何应对如此局面？
李信此刻就是如此想的。
片刻之后，他已经想到了几个办法。说道：“房兄，继续说。”
房文禹随即将刘正以布为城，虚虚实实，俘虏了一斗谷。
李信心中暗道：“我想到浇水为城，却没有想到用棉被，更没有想到用布城做诱饵。此我不如刘正。”
房文禹又说，他如何堆土为破寨。打开进攻通道。袁老山如何挑选精锐老贼千余，攻入寨中，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折损亲弟，许定国出击，大破之。
李信大吃一惊，说道：“你说刘兄，手刃贼人？”
李信印象中，刘正是文弱书生，从来没有见过他持兵上阵。结果，两月不见，却能阵斩贼将。
李信只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随即房文禹说起，刘正出使贼硬，引发火并。更是刘元斌忽然而来，刘正如何在万军之中，劫持上将而归。
“刘兄真英雄。”李信击节而叹说道：“稼轩在世，也不过如此。”
辛弃疾当年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于大军中斩叛徒首级而归。
这样的事情，李信觉得自己办不到。
李信起身说道：“房兄，我带你去见闯王。”
李信带着房文禹找到闯王。
房文禹见了闯王微微吃惊。
一身破旧戎装，头戴范阳帽，就如一个寻常老军。房文禹也见过很多人了。贼人中如袁老山，也算一方人物了。大部分人，从贫贱一跃而起，都会作威作福。
如房文禹发迹了，还弄几身官服穿。
而李自成，而今统领大军。攻克洛阳，城中财富无数。福王之富，天下闻名。李自成一芥不取。
这一瞬间，房文禹暗道：“这李自成，能成事。”
“拜见闯王。”李信行礼。
李自成毫不在意，说道：“军师将军，你来的正好。额正在想，开封那边有什么想法，下一步该怎么走？”
李信说道：“我正带来东边的消息。”
李信让房文禹将雎州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房文禹说完，李信立即说道：“刘正此人，臣给闯王提过，此人之才，在臣之上，他对闯王并不排斥，若能拉拢过来，闯王将如虎添翼。臣愿意让出军师将军之位，虚位以待。”
闯王大笑说道：“刘正只要肯来，李将军为左军师将军，他为右军师将军，李军师尽管去拉拢。”
“是。”李信说道：“臣来此，重点不在此，欲得天下，必得人才。这是长久之计，臣带房文禹来见闯王，是因为其中的消息，高名衡督促刘元斌救援洛阳。”
闯王的战争嗅觉十分敏锐，心中一动，说道：“军师的意思是？”
“引开封军西进，绕道东进，舍洛阳，还开封。一战定河南。”
闯王陡然起身，目光如炬。一瞬间，一场大战在胸中酝酿。
利用义军比官军行动速度快的优点，引河南官军主力来洛阳，然后奔袭开封。开封一下，局面顿时打开。
“好。军师妙计。”
李信心中暗道：“刘兄，你虽然有所作为，但到底是比不上我的。”
刘正守雎州固然精彩，但李信自信自己协助闯王，攻洛阳，下开封，绝对胜刘正一头。
“不用数年，再有几个月，就让刘兄与我同殿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