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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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还匕首

“什么?洛阳失陷了。”袁枢大吃一惊,“福王被做福禄宴?”

袁枢跌坐在桌子上。一瞬间,他内心中充满了阴霾。

洛阳城失陷对袁枢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赌约那么简单。更是他对河南局势判断的重大失误。

“大明天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袁枢想不明白。

他内心中真有一丝去江南避难的想法。

只是,袁家的基业全在雎州。雎州几乎可以说是袁家的私人领地了。

袁枢对刘正所说的,人离乡贱是真的。

不管在天下哪一个地方,都不如袁家在雎州这样尊贵。

不到万不得已。袁枢绝对没有想过离开雎州的。

袁枢沉默良久,派人将刘正请过来。

刘正来了。袁枢说道:“你最近一直在训练士卒,你准备将他们一并带走吗?”

刘正说道:“自然不能,这些人大部分都分田了。不愿意背井离乡,不过有一些单身,或者家有兄弟,没有牵挂,愿意跟我一起去江南。”

“还请师叔见谅。”

袁枢说道:“人是你带出来的。我还抢小辈的东西吗?”

袁枢对战争的认识是明代文人式,也就是注重将才。而忽略小卒。他心中所想的,大概是选拔厉害的将领。让将领去打仗。至于士卒,那是将领的事情。

袁枢拿出一封递给刘正:

“洛阳失陷了。我言而有信,放你走。不过,河南省内,我袁家的牌子,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进了南直隶,袁家的名号就不管用了。需要走南京的关系,时间就太长了。我得到一个消息,永城刘超造反。朝廷急令,凤阳巡抚史可法处置此事。史可法在南直隶任职。广有人脉。他此刻正在归德府民壮助战。”

“史可法是祥符人。我与他打过交代。你带我书信过去,在他帐下听用。他会给你安排的。”

“多谢师叔。”

又拿出一封书信,说道:“江南不是那么好待的。这一封书信是给钱谦益。我与他的关系不错。他常年在南京来往。你去了南京,就持这一封书信去见他。他会照顾你的。但也仅仅是照顾而已。剩下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做的。”

刘正接过两封书信。

虽然轻飘飘的,却价值千金。

有这两封书信,刘正做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你能从雎州带走多少东西,就带走多少东西。”袁枢一挥手说道:“就当师叔送你的。”

刘正说道:“小侄也给师叔推荐一个人。诸子轩,乃是雎州童生,这一段训练中,最有灵性,假以时日,可为大将,我走之后,将剩下的将士由他统领,或可为师叔的臂助。”

“另外,这里有小侄写的一点东西,如果师叔执意留在雎州,可以参考一下。”

刘正将一叠文书双手呈上。

袁枢接下来,放在一边。没有看,却感受到刘正一片赤诚之心。说道:“知道了。不过,你也放心。没有你,我雎州城也破不了。”

刘正忍不住说道:“师叔,中原鼎沸之势,不可扭转,还是------”

袁枢一摆手,说道:“这事不用你管,你做你的事情去吧。”

“是。”刘正行礼说道:“那小侄告退。”

“什么时候走?”

“事不宜迟。”刘正说道:“三日之后。”

袁枢说道:“我就不送你了。在江南安定下来,给我送一封信。”

刘正说道:“是。”

刘正走了之后,袁枢有些怅然说道:“臭小子,下一次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随即袁枢将刘正留下来的文书打开。

仅仅翻开一页,就入神了。

刘正写的什么?

其实就是刘正的备用计划。

刘正不是没有思考过,如果他留在雎州要怎么做。

自然是授田。

经过雎州一战,雎州周围的土地都在袁家掌控之中。大明朝的地契除却要多交税之外,毫无意义。

袁家完全可以将这些土地分给士卒,让士卒为袁家出血税。以典史营为核心,建立一支军队。然后征召雎州城外各寨兵马作为附从。

立即就能拉起过万军队。对外作战,或许不行。

但是守住乡土,却毫无问题。

刘正之所以放弃这个计划。最根本的原因是天灾。

有粮才有兵。袁家的存粮到底是有数的。如果土地不能产出粮食,那么之前的授田毫无意义。

刘正内心中,还有一个自己不能察觉的想法:留在这里,是给袁家打工。袁枢是有二个儿子的。

袁枢却不知道这些。他只是看过上面条条章程,用粮食与土地换人心。其中好处太大了。他心中一动,暗道:“如果按刘正所言,我袁家是就一方诸侯了。”

一缕野心忍不住从他心头冒出来。

随即被袁枢按下去了。

他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再次确定一件事情。

“刘正非池中之物。不过,我早有计较。他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

要离开雎州了,事情很多的。

将典史营分开,留下八百人由诸子轩统领,剩下的人与刘家子弟合编,有五百人。

再加上家眷,有千余人之多。

组织这些人上路。

也是一件麻烦事,千头万绪,忙得不可开交。

而这个时候,袁小姐忽然传话过来。请刘正在藏书楼外面相见。

刘正犹豫了一下,拿出那柄匕首。依旧寒光四射。暗道:“罢罢罢,这一件事情,也该有一个了结。”

藏书楼外的水系旁。

袁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正上前,将匕首还给袁小姐,说道:“幸不辱命,也算保得雎州平安。今日物归原主。从此山高路远,只能在江南遥祝小姐,福寿安康。”

随即转身就要走。

刘正思量过这一件事情了。

有些事情当断则断。

在这个时代,有些事情对刘正来说,仅仅是风流韵事,但对女孩子家,却完全不一样了。

“等等。”袁小姐拿着还带有刘正体温的匕首,说道:“你真的要走?”

“是。”刘正没有回头。

袁小姐说道:“我爹爹,给你说了什么?”

“什么?“刘正略显诧异,摇摇头,说道:“师叔对我极好。没说什么。”

“我知道了。”袁小姐咬着牙,暗道:“定然是父亲棒打鸳鸯。才让刘郎不得不远走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