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起青萍之浪
“梦想训练营”的破旧玻璃门，第一次被长枪短炮堵得水泄不通。
“林燃队长！有传言说您右手神经损伤严重，这是真的吗？是否会影响八强赛对阵‘龙魂’？”
“OldFox！当年Major决赛失误是否与Viper有关？您对那条‘还债’信息有何回应？”
“周锐选手！作为队内核心突破手，您如何看待队长的手伤问题？是否考虑转会？”
“叶清小姐！作为职业圈罕见的女性狙击手，您是否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闪光灯噼啪作响，话筒几乎要戳到人脸上。王浩（Tank）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绿了，像只受惊的鹌鹑，拼命往李哲（Ghost）身后缩。李哲更绝，宽大的卫衣帽子拉得严严实实，恨不能原地隐形，只从帽檐缝隙里漏出一点惊恐万状的眼神。叶清（Qing）冷着脸，一言不发，像一尊冰雕，试图用眼神冻退那些聒噪的记者。
“吵什么吵？没看见门牌吗？‘梦想训练营’！不是‘梦想动物园’！”一声暴躁的怒吼炸开。周锐（Razor）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毛，穿着人字拖，手里拎着个刚吃完的泡面桶，大喇喇地堵在门口，眼神凶得像要吃人，“看猴呢？要签名？行啊！拿纸笔来！签完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训练！”
一个胆大的记者把话筒递过去：“周锐选手，关于林燃队长的手……”
“手？”周锐眉毛一竖，突然把泡面桶往旁边垃圾桶一扔，油腻腻的手在自己屁股上随意擦了擦，然后猛地伸到那记者鼻子底下，五指张开，灵活地扭动着，“看！好得很！不仅能打枪，还能擦屁股！要不要闻闻？”一股混合着红烧牛肉面和汗水的诡异气味直冲记者鼻腔。
记者：“……”脸都绿了，下意识后退两步。
人群一阵哄笑和骚动。
“噗嗤……”王浩躲在李哲身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连帽檐下的李哲，肩膀都可疑地抖动了一下。
趁这混乱的功夫，叶清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侧面的消防通道小门：“快走！”三人如同受惊的兔子，嗖地钻了进去，留下周锐一个人继续发挥“门神”作用，用他那套“泡面手”理论成功恶心退了一波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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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室里，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截然相反。空调开到最低，冷得人起鸡皮疙瘩。战术白板上，“龙魂”在Mirage的进攻路径被红蓝箭头画得像蜘蛛网。林燃坐在角落，左手戴着一只特制的、限制手指活动范围的护腕，正对着一个固定在桌面的、极其微小的移动靶心，进行着缓慢到近乎龟速的定位练习。右手则缠着热敷带，放在一旁。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专注得可怕。每一次左手鼠标的移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在拖动千钧巨石。屏幕上，准星艰难地挪向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靶心，点击，落空……再移动，再点击……枯燥到令人发疯。
“艹！这破灵敏度！跟踩了屎一样黏！”周锐骂骂咧咧地推门进来，一屁股坐下，烦躁地抓了抓红毛。他面前的屏幕上，不是激烈的天梯对战，而是一个……小学数学速算网站？十以内加减法，题目像瀑布一样刷下来。
“8-3=？”周锐瞪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数字键上，眉头拧成了疙瘩，嘴里念念有词，“八减三…八减三…妈的！五！”他猛地敲下5，结果下一题“7+2=？”又让他卡壳了两秒。
“噗……”正在白板前研究“如何用一颗烟雾弹同时封住VIP和下水道两个口子”的王浩，不小心笑喷了，赶紧捂住嘴。
“笑屁！”周锐恼羞成怒，“老子这是在锻炼大脑！懂不懂？这叫…战术思维敏捷性训练！总比你天天对着墙扔假烟强！”
“是是是，锐哥牛逼！”王浩憋着笑，转头又愁眉苦脸地对着屏幕上的Mirage地图，“Qing姐，这个烟…真能一颗封俩？我扔了三十次了，不是封歪就是时间对不上…”
“看反弹点，”叶清头也没抬，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画着抛物线示意图，“沙袋左侧边缘，鼠标上抬37度，低抛，出手时机在角色手臂挥到最高点前0.2秒。差一丝，效果全无。”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王浩听得两眼发直。
角落里，李哲（Ghost）正进行着一项更“诡异”的训练。他戴着降噪耳机，闭着眼，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极度嘈杂的比赛现场录音，混杂着枪声、爆炸、脚步声、解说嘶吼、观众欢呼。他必须从中精准地分辨并报出关键信息。
“A…A包点…下包声…滴滴…间隔短…快拆！”他猛地睁开眼，声音虽然依旧细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B长…两个脚步…换弹声…USP…残血！”他报完，紧张地看向旁边的叶清。
叶清调出原始DEMO对照，微微点头：“80%准确。B长换弹的是M4，不是USP。继续。”
李哲如释重负，又戴上耳机，再次沉浸到那片声音的炼狱中。
“滴答…滴答…”只有林燃左手鼠标缓慢点击的微弱声响，和周锐那边时不时爆出的“六加七等于十三！”的暴躁计算声，在冰冷的训练室里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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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Phoenix Rising’队长OldFox手伤实锤！训练基地惊现理疗师！”
“独家爆料！内部人士透露：林燃右手神经损伤不可逆，八强赛或将缺席！”
“黑马折翼？Phoenix Rising恐难敌宿敌‘龙魂’！Viper放话：恩怨局，必清算！”
“女性狙击手叶清临危受命？她能扛起PR大旗吗？”
网络上的舆论风暴比门口的记者更甚。论坛、贴吧、社交媒体，充斥着质疑、嘲讽、唱衰和“知情人士”的“内部消息”。PR的官博评论区更是沦陷，有担忧的真粉丝，有看热闹的乐子人，更有大量顶着“龙魂”队标的水军疯狂刷屏：
“病猫队趁早解散吧！”
“叶清妹子不如来我们龙魂当花瓶！”
“周锐快跑！别被拖下水！”
“Ghost？怕不是要吓尿裤子？”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连最没心没肺的王浩，训练时都有些心不在焉，道具扔得歪歪扭扭。
“啪！”
一颗本该封住VIP入口的烟雾弹，被王浩（Tank）手一抖，扔在了VIP门口的空地上，像个孤零零的坟包。
训练室里一片死寂。模拟进攻的AI毫无阻碍地冲进了VIP。
“王浩！”叶清的声音冷得像冰。
“对…对不起！我…我…”王浩脸色煞白，手足无措。
“对不起有用？”一直沉默练习左手的林燃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王浩身边，没看那颗扔歪的烟雾弹，而是指了指电脑屏幕上，论坛里一条被顶到热评的恶毒留言：【Tank？我看是Team里最Tank（拖后腿）的那个吧！道具扔得跟屎一样！】。
王浩看着那条评论，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
“看见了吗？”林燃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他们骂你，不是因为你这颗烟扔歪了。”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自己那只缠着热敷带、微微颤抖的右手上。
“他们骂我们，是因为他们怕了。”
“怕我们这支从网吧赛爬上来的草根，怕我们这群‘问题儿童’，怕我们这只‘病猫’。”
“怕我们，真他妈的能赢！”
他猛地提高音量，左手重重拍在王浩的肩膀上，力量之大，拍得王浩一个趔趄：
“一颗烟扔歪了？练！练一千次！一万次！练到肌肉记住那个该死的37度角！练到外面那群杂碎闭嘴！”
“周锐！十以内加减法算不明白？那就给老子算到一百以内！算到你的脑子比你的AK还快！”
“李哲！听不清？那就把耳朵磨出茧子！把那些杂音都他妈变成你的情报！”
“叶清！”他看向唯一冷静的叶清，眼神锐利如刀，“你的狙，给我钉死Viper！钉死所有敢小看Phoenix Rising的人！”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那只拍在王浩肩上的左手，也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手废了？老子还有左手！脑子没废！心没废！”
“外面刮风下雨？那就让它刮！下刀子老子也顶着！”
“Phoenix Rising——”
林燃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在冰冷的训练室里炸开：
“**生来，就是要在暴风雨里烧穿天的！**”
短暂的死寂后。
“妈的！干了！”周锐猛地砸了一下键盘，把那个小学数学网站关了，直接点开了最高难度的BOT练枪图，“一百以内加减法？老子偏要心算微积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天才的脑子！”
王浩用力抹了把眼睛，抓起鼠标，眼神发狠：“37度角！老子跟它拼了！”他疯狂地开自定义地图，对着墙壁一遍遍重复那个该死的低抛动作。
李哲深吸一口气，将耳机里的噪音调到了最大档，闭上眼睛，额头青筋微凸，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恶意声音都吞噬进去。
叶清没说话，只是默默调出了Viper最近所有狙杀镜头的慢放，一帧一帧地分析他开镜前手指的细微抖动习惯。
林燃坐回角落，重新戴上那个限制护腕。左手鼠标的移动依旧缓慢笨拙，点击依旧艰难。但这一次，他点击的力度，却带着一种要将鼠标捏碎的狠劲。屏幕角落里，那个微小的靶心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却无比坚定的弹孔。
风起于青萍之末。当风暴真正降临，Phoenix Rising的选择，不是寻找避风港，而是点燃自己，成为那撕裂黑暗、照亮炼狱的最疯狂、也最耀眼的火焰！左手持枪，心火不灭，这场被所有人唱衰的八强恩怨局，注定要用最滚烫的弹壳和敌人的惊愕，来书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