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章血战冠豸山
福建巡抚徐宗幹站在福州城头，望着北方连绵的群山，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城墙垛口。汀州失陷的消息已经传遍八闽。
“报——！“一名传令兵飞奔上城，“总兵大人已收复汀州，但......“
“但什么？“徐宗幹转身，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汀州已成空城，府库焚毁，城墙坍塌，百姓十不存一......“
徐宗幹脸色铁青。他接过军报细看，越看越是心惊——程远这贼寇竟如此狠毒，临走在城中各处水井投毒，连耕牛都宰杀殆尽。
“传令徐延雄，“徐宗幹咬牙道，“即刻分兵搜山，务必将贼寇剿灭于山中！“
幕僚周师爷凑近低语：“东翁，广西洪杨贼势大，朝廷已三令五申要我省抽调兵力协剿......“
“糊涂！“徐宗幹厉声打断，“若让这伙贼寇坐大，与洪杨南北呼应，我福建岂不危矣？“
他转向亲兵：“再发八百里加急，令邵武、建宁二府出兵合围！凡擒获贼首程远者，赏银万两，官升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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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州城外，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福建总兵徐延雄一身戎装，立于点将台上。这位年近五旬的老将鬓角已见霜白，但腰杆挺得笔直，如松如剑。他手中马鞭轻敲军靴，冷冷扫视台下两万大军。
“汀州之耻，当以血洗！“徐延雄声如洪钟，“传本将令——“
“参将钟宝三率三千先锋，沿官道疾进，三日内必须抵达冠豸山！“
“游击将军马德彪领左营五千，封锁冠豸山北麓要道！“
“都司刘猛率右营四千，沿富屯溪布防，绝贼寇东窜之路！“
“余下中军随本将亲征，直捣贼巢！“
军令如山，各部将领轰然应诺。徐延雄眯眼望向西北方向——那里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他征战半生，深知山地剿匪最是棘手。
“大人。“亲兵统领徐虎近前低语，“探马来报，那程远裹挟上万百姓入山，恐有诈......“
徐延雄冷笑：“乌合之众。“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谢氏宗族送来血书，其族女被贼所辱。谢家愿为内应。“
徐虎眼睛一亮：“谢家盘踞冠豸山多年，熟悉每一条山径！“
“传信谢家。“徐延雄拇指摩挲刀柄，“三日后子时，举火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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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前夜·官军大营**
深夜的军营篝火点点，巡哨士兵的脚步声在泥泞中格外清晰。
中军帐内，徐延雄正与幕僚推演沙盘。突然帐外一阵骚动。
“报——！“斥候满身是血冲进来，“先锋钟将军遇伏！“
徐延雄霍然起身：“何处？“
“黄竹岭！“斥候喘息道，“贼寇驱赶百姓在前，我军投鼠忌器......“
徐延雄一拳砸在案上：“蠢货！传令钟宝三，凡挡官道者——杀无赦！“
幕僚急忙劝阻：“大人不可！若屠戮百姓，恐遭御史弹劾......“
“弹劾？“徐延雄眼中寒光乍现，“本将宁可因严酷被贬，也不愿因怯战误国！“他抓起令箭扔给亲兵：“再传令各营，凡擒获贼酋者，除朝廷赏银外，本将另赠田宅！“
帐外雷声隐隐，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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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竹岭伏击战**
黎明前的山岭笼罩在浓雾中，血腥味与土腥味混杂。
参将钟宝三抹了把脸上血水，钢刀已砍出缺口。他脚下躺着数十具尸体——有衣衫褴褛的百姓，也有黑旗贼寇。
“将军！“副将指着山道尽头，“贼寇主力在那！“
钟宝三眯眼望去，只见雾中隐约有旗帜闪动。他啐出口中血沫：“全军结阵，火铳手预备——“
“且慢！“一名把总突然惊呼，“那些跑过来的......是妇孺！“
果然，上百名老弱妇孺哭喊着冲下山坡。他们身后，黑旗死士如驱赶牛羊般挥舞长矛。
钟宝三脸色铁青。昨日就是因顾忌百姓，导致折损三百精锐。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终于厉喝：“放箭！“
箭雨腾空，惨叫声响彻山谷。冲锋的百姓如割麦般倒下，但更多的死士从雾中涌出。
“雷火铳准备！“钟宝三拔剑指天，“杀贼——！“
官军阵中二十门虎蹲炮齐鸣，铅子如暴雨倾泻。冲锋的死士成片倒下，却仍前赴后继。
突然，官军侧翼密林中杀声震天——程刚率领的刀盾营从山涧绕出，直扑炮兵阵地！
“右翼接敌！“钟宝三急调长枪兵回防。就在此时，山顶滚下无数燃火的圆木，官军阵型大乱。
血战持续至午时，官军虽毙敌千余，但自身折损更重。钟宝三被迫下令后撤五里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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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雄的决断**
“废物！“徐延雄一脚踢翻军报箱，“五千精锐竟被山匪击退？“
跪在地上的钟宝三咬牙道：“贼寇熟悉地形，又驱百姓为盾......“
“住口！“徐延雄猛地抽出佩剑，“来人！将钟宝三押送福州问罪！“
帐中将领噤若寒蝉。徐延雄环视众将，突然剑指沙盘：“传令全军，改用'锁山'战术！“
“马德彪部沿富屯溪筑垒，刘猛部封锁樵阳古道，中军分十二哨，每哨配向导两名，步步为营向冠豸山推进！“
“凡遇村寨——“徐延雄剑锋划过沙盘上所有山寨标记，“尽焚之！“
参军小心提醒：“大人，此策恐伤及无辜......“
徐延雄冷笑：“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他取出一份邸报扔在案上，“洪杨贼已攻陷永安，朝廷催调我省兵力。若不速决......“
众将肃然。他们明白，这是要与时间赛跑。
当夜，无数火把如星河般在山间蔓延。官军所过之处，浓烟滚滚，哭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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