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波渐起
四人心思各异。
嘴上却笑说着早上在清远河打渔时，见到的诸多趣事。
到了家里，先将鱼处理干净，两条清炖，剩余的用盐巴抹匀腌渍，能保存很久，这样到了冬天，也能拿来充饥。
河虾，鳝鱼那些，需要油炸。
但菜油金贵，商量一番，陈啸风取出一部分捞来的河鲜，打算出门和交情不错的几个好友，换了半两熬煮的猪油来。
这玩意不仅耐保存，炸出来的食物也香。
在陈三处理竹篓里其余的河鲜时，一枚表面布满淡银色纹路的白色河蚌，引得身旁的陈小妹呀地一声。
“哥！你看！这蚌壳好漂亮！”
“你若喜欢，哥帮你将这里面的蚌肉取了，洗干净挂在你床边。”
陈小妹忙晃了晃脑袋，将河蚌捧着，护在胸前。
“不要！”
“哥，我想将它养着！”
见陈小妹着实喜欢，陈三也没再坚持，反正这种河鲜气性大，难养的很。
兴许第二天就会将自个憋死在壳里。
他找了个陶盆，放了些砂石和翠绿色的水草，摆在了房里，以便陈小妹随时观赏。
忙到天色变暗时，三人才围着饭桌，动筷下饭。
微白的鱼汤，除了盐巴，没加别的佐料，入口鲜美，滋滋冒着热气的大虾和鳝鱼，虽然还带着丝腥味，但这年月能吃上一口肉，已经很不错了，哪还轮到上挑剔。
最惹眼的，还属盆里几只冒着热气的橙黄色大蟹。
只一根蟹螯，都快赶得上手指粗细，肉质紧致，吃进肚里，觉着像是吞了口热碳似得，暖意瞬间从胃里蔓延到全身。
没一会，三人脸上便覆上了一层细汗。
“呼呼～今天是这几个月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陈小妹摸了摸小肚子，满足地感慨道。
“你要是还想吃，哥明天再下河去。”
“谢谢三哥哥！”
一旁的陈守田却皱了皱眉，开口道：
“你那身子，最好少下水。”
“爹，让三娃子陪着我一起去，让他站岸上帮我盯着，不下水。”
陈守田闻言，这才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放下碗筷，他又忍不住眯了眯眼。
说来也怪，活了大半辈子，就今天这顿饭吃的他极为舒坦。
出了身微汗不说，连带着两条老寒腿，也时不时地传来一阵热乎乎的酥麻感，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展开额上沟壑似的皱纹，他看向还在用签子，认真剔着蟹肉的两子一女。
“这蟹肉虽鲜，但到底寒了些，你们几个慢些吃。”
“爹，您不吃了？”
“我得先休息会，你们吃吧。”
陈守田敲着背，回了侧屋。
陈三等人再吃了一会，也纷纷收拾了碗筷，熄灯睡觉。
刚摸上床板的他，忽地被人拍了下肩膀。
黑暗处，却是二哥陈啸风，偷偷从旁边塞来一只大蟹，和个棕红色的陈年酒葫芦。
兄弟之间，毋需多言。
陈三心头微暖，伸手接过。
再抬眼瞄去，另一旁缩在被窝里的的陈小妹，也手拿一只蒸熟的河蟹，朝他炫耀似得晃了晃。
伴着“咔滋”、“咔滋”的咀嚼轻响。
三人先后进入了梦乡……
月色轻柔。
几缕微光，趁着众人酣睡，静静透过窗纱。
越过房间里几张破旧的木床，照在了墙角陶盆中，被水没过的白色河蚌身上。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从水中轻轻飘起的洁白蚌身，微微打开，露出一小片缓慢游动的七彩流霞。
一张一合，如同呼吸般，起起伏伏，而后化作一层如纱般的淡淡雾气，渐渐铺满了房间地面。
但这神奇的一幕，直至天亮，也没被任何人所见到。
……
“将军！我等打杀了那蚌妖的一众手下，却唯独寻不着那小妖精的踪迹，这该如何是好？！”
“一帮饭桶！还不快带兵四处搜索！”
“可……可我等弟兄，因战折损不少，后又被那几个村人，抓去大半，就连……”
“莫讲废话！本将军要的是那小妖精！可不是什么村人！”
“是……！”
“也罢！这帮有眼无珠的村人实在可恶！待此事完毕，我定向大帅借来三千精兵，与水府真符一道，淹了这劳什子村子！为尔等出气！”
“谢过将军！”
……
与以往做梦后，身似火灼的感觉不同，第二天清醒过来的陈三，难得地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旁边两张木床上，已然没了陈啸风和陈小妹的踪影。
屋内陪伴他的，只有角落陶盆里，静悄悄待着的白色河蚌。
河蚌……蚌妖？
陈三抓了抓头发，坐起身，回想着梦里听到的怪异谈话。
眼前这只勉强称得上好看的河蚌，除了表面约莫九个形似漩涡状的图案，再没其他让人另眼相看的异样之处。
说是平平无奇都不过分。
但他前脚捡起个河蚌，后脚便有人搜罗此物。
世间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吱呀～吱呀～”的轻响，从院落一角传来，将陷入思索的陈三惊醒。
“也罢，是与不是，来日方长，只待随时观察梦境中那些个虾兵蟹将的一举一动，看看能否从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打定主意的陈三，推门而出。
清风拂面，顿觉疑虑全消。
“小妹，起这么早，怎的没叫我？”
背身踩动织布机的陈小妹，擦了擦脸颊，头也不回地说道。
“爹说你昨天下水累着了，让你多歇会的，我们给你留了点菜粥，你在厨房找找。”
陈小妹说着，用木梭调整了下丝线位置，老旧的织机，在一圈圈的运转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叫声。
可从这织机上产出的粗布，却是如今家里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难为陈小妹十二三的小小身子，学着大人模样，一板一眼地操持着木梭，在丝线间左右飞驰。
“爹呢？”
“好像去河边了，清早隔壁李叔叫他来着，说是河上热闹的很，要一块去瞧瞧。”
热闹？
吸溜着飘着几片紫色菜叶的小米粥，陈三心里没来由地打了个鼓。
这荒凉时节。
村人都忙着找吃的穿的，哪有什么热闹可看？
不动声色地将碗底沉淀的稠粥，给一旁辛苦劳作的陈小妹留下。
陈三取了件打着几块补丁的外衣，略作打理。
“既然是热闹，那我也去瞧一眼，小妹你在家待着，把门守好了。”
“哥？爹说了不让你下水，你莫乱跑！”
“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