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树新芽
“茉名，你真不想搬家吗？”
出租车平稳前进，林世礼再次认真发问：
“现在歌也练不了，不用赶着去livehouse，留在这个廉租公寓里的理由已经没了吧。我看到一些离学校很近的高级一户建，不如……”
“很贵吧。”千川茉名低着头淡淡开口。
“不算贵，我已经看好了地段……”
“与其这样，我不如回家去住吧？”千川茉名低着头，“毕竟已经没有在外租房子的必要了。”
林世礼心中一动，侧头看着少女失落的脸。
“你不想有所改变吗？”他低声问。
“没有啦，感觉怪怪的，如果真去一户建住，那咱们不就成同居了吗？”茉名脸上渐渐浮现红晕，“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啊，抱歉。”林世礼也有些尴尬地扭过头，“我以为现在也差不多。”
“喂喂喂！”千川茉名用力抓着林世礼的胳膊摇晃，“不要把这种事说得这么自然而然好吗？”
“好的好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先去把租金续了。”林世礼连忙转移话题，“明天廉租公寓到期，不然我也不会去考虑搬家。”
林世礼想起自己刚来到东京朝不保夕的日子。没有家人，没有财产，只有一个东京本地人的身份，他偶尔捡别人剩下的可乐喝，幻想着能住进小别墅开始欢乐时光。
但现在看着面红耳赤的少女，他鬼使神差地暂缓了小资计划。
“到了。”
出租车缓缓停下，小户川忽然回过头，看着千川茉名。
“那个……其实做一些改变也很好。如果你们不嫌我唠叨。”他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后座二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小户川缓缓开口：
“我小时候，爸爸出轨了。妈妈趁着他醉酒，在家里烧炭想一起死掉。但最后一刻，我打碎窗户逃了出去。
我在地上拼命爬，连呼救都没力气了。耳边却传来屋里妈妈的责骂。
她用微弱的声音喊我‘叛徒’。
自那以后，我几乎不会亲近女性，也患上了特殊自闭症。”
林世礼恍然大悟，怪不得小户川四十岁才结婚。
“前年，我认识了现在的女友，互相帮助下都解开了心结，已经准备结婚了。”
“恭喜恭喜！”千川茉名轻轻鼓着掌，“大叔你真坎坷。”
“也不算坎坷。我觉得人总要放下过去，去珍惜真正在乎的人。”小户川回过头看着前方，“加油啊，你们。”
林世礼二人站在公寓前，目送出租车缓缓驶离。
“真的好厉害啊，四十岁遇到真爱。”茉名偷眼去瞧身边的少年，“但某些人更幸运，年轻的时候就遇到了真爱。你遇到了吗？”
“啊？”
林世礼扭过头，一脸走神的表情，“什么？”
“不告诉你！”
千川茉名气哼哼地回头，林世礼跟在后面。
二人来到了顶层的房东家门口。
按响门铃。
“啊！来了来了！”
门被打开，满脸红光的秃顶老头笑呵呵地迎接二人。
“哎呀！世礼！小茉名！来续约吗？”他将二人让进屋内。
林世礼审视房东，感到了诡异。
老头枯瘦的身体披着不合身的订制西服，像猴子穿西装一样滑稽。
意识到林世礼的目光，房东立刻兴致勃勃地解释：
“你们不知道吧？我安田九郎撞大运了！我准备结婚了哦！”
老头笑呵呵地将租房合同递过来，同时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啊？您也遇见真爱了？！”千川茉名大吃一惊。
“是啊是啊！”房东安田九郎很兴奋地点头，“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
林世礼用疑虑的目光打量房东。
这个年纪，这个形象，就算兜里有钱，也很难有年轻漂亮的女孩会舍身取财吧？
“我们一会还要约会，商量订婚的事！”安田将手机递过来，“你们看，这是她去迪士尼游玩时拍的，好看吗？”
千川茉名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瞳孔地震。
和喵梦长得一模一样？
不对，比喵梦身材好，但是脸蛋没有喵梦的灵气。
林世礼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照片上与米老鼠合照的女孩是青山磨里。
怪不得来北区，原来是和安田九郎订婚？
林世礼看一眼面前的老头，心中的诡异感仍未消散。
靠谱吗？
“您这是被骗了吧？虽然这个女孩很像喵梦，但怎么看都像是骗钱……”千川茉名谨慎地提醒。
“啊？！你怎么能这么恶意揣测小菊子呢！我们可是真爱啊！跨越年龄和世俗的偏见，这个就叫爱情！”
安田九郎很生气接过签好的合同。
“本来给你们把水费免了的。再诋毁菊子小姐，下次就不给你们免了！”
“诶？给我免了水费吗？我泡澡那么浪费水的……感谢！”千川茉名立刻起身道谢。
“你们快走吧，我要准备约会了！”
将林世礼二人推出门，安田九郎轻声哼起了歌。
“世礼，感觉安田老爷子就是被骗了吧？”
出了门后，茉名忧心忡忡地问。
“肯定啊，现在的年轻女孩怎么可能叫‘菊子’？”林世礼无奈点头，“但咱们也没办法，顶多在被骗钱后帮忙报警。有些事管得多了反而引火烧身。”
“嗯……”茉名有些担忧地看一眼身后，“安田老爷子人很不错的，当初知道你的情况后，他同意给你的房租打折，不然我也没法帮你分担一半费用。”
“……我知道了，他的事情我来处理。”林世礼悄悄握住了茉名的手，“回家吧。”
牵着手回到家门前，林世礼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刚力医生？”林世礼接通电话，面色一变。
“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林世礼表情沉重。
“怎么了？”
茉名用食指指尖挠了挠少年的手心。
“刚力医生说他让绫濑哲也开口了，确实是因为赌博而落魄，但绫濑哲也本人没有赌博的恶习。”
“难道是被黑道要挟了？”茉名惴惴不安，“感觉好危险，要不别查了吧……”
“放心吧，我会拼命保护好自己的。”林世礼也挠了挠少女的手心，“因为我已经遇见了。”
“啊？遇见什么？”千川茉名愣住。
“年纪轻轻就遇到真爱啊，是不是很幸运？”
“咦！”
少女瞬间脸红，背过身去不敢再和少年对视。
“……我也觉得很幸运。”
千川茉名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