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都市逆袭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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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货源风波平解,商路曙光初现

第5章货源风波平解,商路曙光初现

林俊毅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发颤,电话亭玻璃上的白印在暮色中格外刺目。

远处海关大楼的钟声穿透潮湿的江风,当啷当啷敲了六下。

“别急,你慢慢说。“他咽下喉咙里的铁锈味,看着江面货轮拖曳的航迹灯,“显像管走的是哪家航运公司?“对面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陈雅萱报出的船名让他瞳孔骤缩——正是前世被查出走私案的那家港资企业。

挂断电话时天已擦黑,林俊毅从中山装内袋摸出张启铭的名片。

印刷粗糙的烫金字在路灯下泛着油光,背面还沾着上个月在和平饭店谈合作时蹭的龙井茶渍。

“张启铭,索尼电容的行情...“

“小林啊!“对方抢过话头,听筒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不是老哥不帮你,十六铺码头今天卸的二十箱货,报关单上写的是工艺品。“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三分惶恐,“李宏宇盛刚派人送了两条红双喜,说最近台风要来了。“

林俊毅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虹口电子市场的铁皮顶棚在记忆里轰然倒塌,那是1993年夏天,暴雨冲垮了李宏宇盛偷工减料的仓库,价值百万的进口芯片全泡在污水里。

当时作为审计助理的自己,在积水没过膝盖的库房里发现了伪造的报关单。

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电话亭上,他摸出钢笔在掌心写下一串数字:“张哥,今晚八点前能凑齐的货,我按黑市价上浮三成现金结账。“钢笔墨水渗进掌纹,像道狰狞的伤口,“您家小孙女明年要上红星幼儿园吧?

我表舅刚好在区教委。“

当黄鱼车拉着最后两箱电容停在弄堂口时,林俊毅正在阁楼里翻账本。

陈雅萱举着手电给他照明,光束扫过墙角的五斗柜,那里码着二十三个扎好的现金信封,每个都对应着关键人物的生辰八字。

“国营第一百货的库房还有批滞销的苏州电容。“她忽然轻声说,发梢扫过林俊毅翻账本的手背,“上午我去扯布头,看见他们在腾仓库。“

林俊毅猛地抬头,账本边角在木桌上磕出闷响。

前世九十年代初,正是这家老牌商场把积压的国产元件当废铁处理,后来被深圳来的商人用白菜价盘走,转手在浦东赚了十倍差价。

子夜时分的外滩码头,探照灯在集装箱堆场划出惨白的光带。

林俊毅蹲在防汛堤后,看着李宏宇盛的马仔往巡逻队值班室塞信封。

咸腥的江风里,他摸出怀表对了对时间——距离店铺开张还有五十九小时。

“小林同志!“国营商场值班的老王从铁门里探出头,工作服上沾着电容器特有的松香味,“刘主任说你要是现款现结,库房里那三百箱常州产的可以按废品价。“他搓着手指比划了个数,正好是李宏宇盛报价的零头。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国际饭店的尖顶时,林俊毅正在十六铺码头看工人装船。

他特意选了印着“农用器械“字样的木箱,混杂在成堆的化肥袋中间。

穿制服的稽查员拎着登记簿走过,皮鞋跟敲击水泥地的节奏,与前世赵威在董事会上弹雪茄灰的频率莫名重合。

“睿渊!“陈雅萱抱着饭盒气喘吁吁跑来,杏色连衣裙被晨露打湿一片,“派出所刚来电话,说扣留的显像管...“

话音未落,尖锐的哨声刺破晨雾。

林俊毅反手将她推进堆高的麻袋后面,自己贴着集装箱的阴影疾走。

三个穿喇叭裤的身影从吊车后包抄过来,领头的举起三棱刮刀,刀锋在曦光中泛着蓝汪汪的光。

林俊毅的手指在黄页本上突然顿住,油墨印刷的“红星配件厂“五个字被窗棂透进的阳光镀了层金边。

前世1991年电子产业报告里的数据突然在脑海中翻涌——这家位于嘉定郊区的集体企业,三个月后会因为一批出口日本的二极管质量问题而破产清算。

“老王,劳驾借电话用用。“他抓起柜台上的薄荷糖扔给看门人,铜质拨号盘在掌心转出残影。

透过供销科斑驳的玻璃窗,能看见陈雅萱正在院子里和会计对账,阳光把她白衬衫下的碎花裙摆照得透亮。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摔碎的脆响,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醉意:“又是来催债的?

告诉你们马主任,厂里最后三台冲床昨晚已经抵给信用社了!“背景音里隐约有女工的啜泣和机床停摆的嗡鸣。

“徐厂长,听说贵厂去年替军工单位代工过晶体振荡器?“林俊毅用肩膀夹住听筒,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缠着绝缘胶带的元件,“现在我这有批加急出口订单,东京那边点名要军规级精度。“他故意让手中的2SC5200晶体管碰撞出脆响。

听筒里的呼吸声陡然粗重起来,接着是木椅翻倒的动静。

林俊毅望着窗外盘旋的鸽群,知道此刻对方正死死攥着那根救命稻草。

前世这个落魄厂长在破产当晚吊死在车间横梁上,怀里还揣着没发出去的工资单。

当陈雅萱捧着热气腾腾的搪瓷缸进来时,林俊毅正在地图上勾画运输路线。

钢笔尖突然在青浦县位置洇开团墨渍——那里有他刚租下的废弃粮仓,前世被台商改造成保税仓库后,地价翻了二十倍。

“尝尝,新炒的南瓜子。“少女指尖带着炒货的焦香,发丝间桂花头油的芬芳混着财务账本的油墨味,“会计说今天又走了三笔现款,要不要存些到信用社?“她忽然轻呼一声,林俊毅腕上的上海牌手表表带勾住了她旗袍盘扣。

玻璃窗忽然被敲响,邮递员举着电报在窗外喊:“加急件!

南京东路十七号林俊毅收!“电报纸上只有4个字:货已装船。

暮色中的苏州河泛起铁锈色的波光,陈雅萱踮脚将红绸带系上最后一箱货。

转身时却被满地纵横的麻绳绊了个趔趄,林俊毅伸手揽住的瞬间,少女鼻尖的薄汗染上了他衬衫的人丹皂香气。

“都解决了?“她仰起的眼眸里跳动着仓库顶灯的光斑,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他第二颗纽扣。

远处传来轮渡的汽笛,晚风掀起她腋下月白色旗袍的暗褶,露出半截盖着红星配件厂钢印的提货单。

林俊毅刚要开口,唇角忽然贴上温软的触感。

陈雅萱耳垂的珍珠坠子擦过他下颌,在堆满电容器的木箱上投下晃动的光晕。

二十三年后浦东机场的离别吻突然在记忆中重叠,那时她大衣口袋里还揣着胃癌确诊书。

“咳!“门口传来刻意的咳嗽声,国营商场的刘主任夹着鳄鱼皮包站在光晕里,“小林同志,你要的解放卡车调度单...“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皮鞋尖有意无意地踢开地上一张红星厂的质检报告。

此刻在虹口饭店顶层的套房里,李宏宇盛正用牙签剔着蟹壳里的残肉。

电视机里播放着《上海滩》主题曲,屏幕雪花点在他金戒指上跳成诡异的图案。“姓林的居然搭上了军工线?“他朝痰盂啐了口血沫,三根手指捏碎了个大闸蟹钳。

阴影里的刀疤脸凑近半步:“码头兄弟说那批货贴着军绿色封条,要不要找几个穿制服的...“

“蠢货!“青瓷茶盏在波斯地毯上炸开,碧螺春顺着真丝桌布往下淌,“去查那个徐厂长的底,他老婆是不是在第六人民医院透析?“李宏宇盛抓起桌上的三五牌香烟,烟盒上的金鹰标志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再给海关的老陆送箱汾酒,就说他女儿留学的事包在我身上。“

窗外忽然划过闪电,春雷碾过外白渡桥的铁架。

林俊毅站在仓库雨檐下,看着陈雅萱撑开二十八骨油纸伞走进雨幕。

她绣着缠枝莲的旗袍下摆在风中翻飞,像朵随时要挣脱枝头的白玉兰。

黄浦江的潮气漫过防汛墙,在柏油路上积成明晃晃的水洼。

林俊毅摸出怀表正要开盖,表壳上的雕花突然映出巷口转瞬即逝的人影——那是双沾着泥浆的军用胶鞋,鞋帮处隐约露出暗红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