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劝老头子规划下一步
在钟山的苍翠掩映下,王安石与苏轼父子缓缓漫步,山风轻拂,带来了远处寺庙的钟声,王安石希望苏轼能在江宁购置田产,两人结伴,远离尘嚣,专注于学术研究或编纂史书。苏轼对此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他本有归隐之心,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愿再回到朝堂的纷争中去,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并开始考虑如何着手打听田产的事宜。
江宁知府陈睦也在一旁,他微笑着表示愿意提供帮助。这时,苏过站在一旁,心中焦急,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良机,于是不顾礼节,上前一步,向在场的众人行礼,并声称自己刚刚创作了半阙《水龙吟》,希望得到前辈们的指正。
苏轼还未开口,王安石便率先笑了起来,他提到苏轼已有“春色三分,两分尘土,一分流水”的名句传世,今日倒要看看苏轼之子的才华。在场的众人纷纷表示期待,苏轼也感到欣慰,鼓励苏过展示自己的作品。苏过于是吟诵道:“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他有意略去了下半阙,因为其中的内容并不适合当前的场合。
这首词的下半阙通过张翰因思念家乡的莼菜和鲈鱼而归乡的故事,以及刘备与桓温的典故,表达了壮志难酬的情感,用在此时,无疑是对“求田问舍”的讽刺。在场的众人一阵尴尬,一阵沉默,虽然词作本身无可挑剔,但刚刚还在讨论归隐的事宜,转眼间却被一个少年以词作讽刺,面子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苏过也是豁出去了,他只有十三岁,只能用这种方式吸引大家的注意,毕竟他不可能与这些大人物长篇大论地讨论新法的利弊。王安石展现出了他的大度,笑着解围道:“子瞻之子,颇有其父之风,词风大气,不拘小节。”
苏轼也随即表示:“年少无知,狂悖失礼,让诸位见笑了。”他本想表扬苏过几句,但场合并不合适。
在场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自然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他们笑着将此事带过,转而聊起了史书编纂的事宜。苏过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再多言,心中暗自计划:“其他人不过是传声筒,只要苏轼和王安石明白我的心意,就有了下一步的机会。”
回到船上,苏轼果然单独召见了苏过,询问他为何在外面如此鲁莽。苏过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请求母亲也在场,然后才解释道:“那日孩儿落入江中,仿佛有一老者出现在眼前,他告诉我,父亲这些年的不顺,都是因为‘不外饰’之过,但现在已经足够,接下来应当否极泰来。”
苏轼激动地回应:“正是如此,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写了《名二子说》,其中有‘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一句,还有写给子由的‘辙者,善处乎祸福之间也’。”
苏过继续说道:“老人还交代说,父亲日后若能重回庙堂,不可忘了这几年的漂泊,也切记祸从口出。”苏轼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父亲不直接托梦给他,而是选择与苏过这个小孩子交谈。
苏过正色道:“父亲莫要小瞧我,我今年十三,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今日在王公处,大家都讨论田舍归老之事,孩儿就是觉得不对。”
王夫人上前摸摸他的头,笑道:“我儿也知道要为国分忧了。”苏过觉得有些别扭,说道:“娘也还当我是小孩子。”十三岁的他还未变声,话音稚嫩,生气也如小孩撒娇般。
夫妻二人笑过,苏轼又问道:“那今日那半阙词也是你听来的?”问罢又自己答道:“不对,父亲虽善诗文,却不工于词,而且也不像他的风格。”
苏过只得硬着头皮道:“词确是孩儿自己做的,不过上阙还未想好。”他故意说出不好的,才能掩饰好的,都是套路。
苏轼可没那么容易上当,依旧说道:“我等闲谈不过片刻功夫,你能有如此急智,看来最近功课精进不少。”
苏过连忙挡住,生怕苏轼接下来是要考考自己,那就穿帮了,说道:“这几日太累,孩儿先下去歇息了。”说罢转身就跑。
夫妻二人一头雾水,王夫人说道:“这孩子落水后怎么像变了个人,话变多了不说,还奇奇怪怪的。”
苏轼捋了捋胡子,有些欣慰,叹道:“将来承我衣钵的,必此子也。”
苏过开启了改变历史的第一步,还处于紧张之中,毕竟穿越的事都能发生,那么蝴蝶扇个翅膀被雷劈了也算不上什么怪事,不过眼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他自然没想过要继承苏轼的文坛地位,就靠脑海中的那几首诗词,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够看的,再说靠诗词如何能改变原来的历史?
下一步他计划留在江宁,争取能在王安石身边呆上一阵子,一来大宋积重难返,虽说新帝即位后会废除新法,但靠保守派的祖宗之法明显已经不能够维持下去了,苏过也想跟王荆公多聊些新法的事;二来苏轼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无非是四处走亲访友和寻访田宅的琐事,跟在身边并无意义,毕竟自己也不打算混文坛;三来就是简单的混个脸熟,毕竟王安石的身份在那,关注的人也多,自己的老爹苏轼虽说也是名满天下,但政坛上就没几个靠得住的朋友,这方面只得靠自己了。
尤其是小心眼的章惇,可不能再让苏家两兄弟和他闹崩了,代价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