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病了
“丹成！”
这话不是林小清说的，是一旁的孙守义喊的。
林小清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抢我台词呢？”
孙守义顾不上搭理他，快步走过来，也不管丹炉还烫着，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就夹了起来。
顿时便被烫的龇牙咧嘴，左右手来回倒腾着，不停吹气。
直到蜕生丹温度稍稍降了下来，才捧到眼前细细打量。
“不错！不错！”孙守义忽然激动的叫喊起来，一把拽住林小清。
“高人，我这还有许多药材，请再多帮我炼几炉！”
“多炼几炉？”林小清挣扎了下，但不知这老头哪来的力气，一只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襟，无奈道。
“这蜕生丹吃多了也起不到多余的效果，炼再多也没有用。而且炼丹本就耗费心神，我不干。”
“不，不是，我想……”孙守义结结巴巴了半天，突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砰砰磕着头。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高人了，这蜕生丹，我……我想喂给村子里的孩子们吃！”
林小清一怔，语气冷了几分：“你可知这蜕生丹对修道之人都是一把双刃剑，喂给普通的孩子吃，你是想让他们变成行尸走肉吗？”
林小清的话还是说轻了，蜕生丹这种东西，多是那些自觉仙路无望的修士，想要借助蜕生虫的特性重铸身体，才会服下的。
而这种方法本就有违常理，一万个服下蜕生丹的修士里都不一定有半个能成功。要不爆体而亡，要不失去意识变成疯疯癫癫的怪物。硬要说的话，陈永年算成功的四分之一个。
可想而知这些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吃下会有什么后果。
“我有办法，我能让他们活下去！”
不等林小清再说什么，孙守义声音颤抖再度说道：“如果不喂给他们蜕生丹，如果不能蜕生，那早晚也是死！”
“高人呐！你又怎知我们与猪猡毫无区别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小清皱着眉头。
孙守义有些疲软的坐回地上，手心护着那枚蜕生丹。
“十年前老天爷不开眼，田里收成极差，村里的人活不下去了。
后来来了只大耗子，自称鼠大仙，给了我们很多肉，村民就靠那些肉活了下来。
那鼠大仙慈眉善目，和我们说，古有佛祖以自身血肉喂鹰，今有它用自己的子嗣血肉救人，只求积德行善。
我们一来受了鼠大仙的恩惠，二来村民本就没什么信仰，索性就为鼠大仙供奉香火……”
“等会？”林小清突然打断了孙守义，“你说你们本就没什么信仰？”
“都是种田的老实庄稼汉，只懂得祭祖。”
“为何我听说，你们之前是供奉一只狸奴大仙的？”
孙守义一愣，旋即说道：“不知高人从哪听说的，但我们村子从未听过什么狸奴大仙，自然也不存在供奉其一事。”
林小清点了点头，示意孙守义继续说。
“一开始村民和鼠大仙都相安无事，但直到某一天起，鼠大仙给的肉越来越少了，到最后甚至一连半个月不曾有肉。
便有村民去询问，鼠大仙说……”
孙守义咽了口唾沫：“它说，自己的子嗣已经都被村民吃的差不多了，无肉可给了。
但田地许久未耕种，已经彻底荒废了，在重新开垦好之前，村民只能吃树叶，吃浮土，吃到最后肚子涨的像个牛泡，睁着眼就这么死了。
这时鼠大仙来了，提出了一个办法，易子而食。”
林小清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守义，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村民一天到晚都在忙着生孩子了。
孙守义注意到了林小清的脸色：“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
“所谓的易子而食，是用我们的孩子，交换鼠大仙的子嗣。”
“难道这就很合理吗？！”林小清不禁质问道，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也吃了人。但倘若要吃自己的亲人，扪心自问他绝对做不到。
“牺牲几个孩子，总好过全村死绝吧。”孙守义垂着眼，没有看林小清。
“我们也在重新开垦田地，争取能够多保住一些孩子。只是那耗子肉……”
孙守义忽然抬起了头，眼神中透着一股病态：“比以往的都要鲜美，吃过一次就忘不掉。”
“村民们一日不吃，便思之如狂……
他们开始不停的生孩子，去换取肉。”
听到这里，林小清只感觉脊背发寒，原本看起来只是有些古怪的村子，竟然早已病入膏肓。
“这样下去，没有新生的孩子长大，村子早晚还是会绝户，可村民们已经疯了，既然如此，不如给孩子们喂下蜕生丹，鼠大仙说了，它愿意帮助这些吃了蜕生丹的孩子脱离人身，彻底成为老鼠！只不过鼠大仙手里的蜕生丹不多，所以便想请高人再为这些孩子炼制一些。”
“只要村子里的孩子都成了老鼠，村民就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那些变成老鼠的孩子也不会被鼠大仙拿去供养村民，只要那些孩子活着，村子就不会绝户！”
林小清许久未说话，像是在消化对方的话语。
一旁一直像空气般的沈幼婷突然想说些什么，但她没有直接开口。
见状林小清主动拱了拱手，朝孙守义道：“村长……高义。只是今天时候也不早了，炼丹的一事，明天再说吧。我有些累了。”
孙守义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
林小清没有犹豫，后退着离去。
临近出门，孙守义又喊住了他。
“怎么了？”
“高人，今晚不要再出门了。”孙守义转过身去跪坐在蒲团上，“今夜是鼠大仙的重要日子。”
“村长说笑了，我们自当遵守规矩。”林小清挤出一抹笑容，也不等孙守义有什么反应，转身退出了院子。
“那老头不老实。”稍稍走远之后，沈幼婷才小声说道，“前天夜里他还跟一只老鼠提到有个孩子要去觐见鼠大仙，希望鼠大仙满意。”
“若是喂蜕生丹蜕变成老鼠，何须鼠大仙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