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脉相承
林小清的异常立刻引起了红白两方人马的注意。
张铁志也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林小清,但在看到林小清只是在那犯病一样不停呕吐着时,张铁志只当自己早上做的包子没熟。
毕竟他也只是借用一下包子铺老板的皮而已,又不是真做包子的。
张铁志朝红事队伍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朝沈幼婷捉来。
沈幼婷眼见无处可逃,攥在衣服里的手立马捏住了黄符,但还没等她念出口诀,红色轿子里便同样飞出一张黄符。
“日出东方,黑庶腾腾。千人万马,眼黑错错,前面山挡,后面水箱,左边龙蟠,右边虎穴。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定!”
黄符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飞来,贴在了沈幼婷身上。
沈幼婷原本的动作顿时定住,只能微微颤动着身子。
她的脸色一片苍白,极力睁大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但却无法张开嘴。
林小清虽然正自顾不暇,但他也听到了那声口诀,显然是和沈幼婷师出同一派。只是此刻他心脏疼痛难忍,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其中的关系。
“真是好手段!”
张铁志叫了一声好,接着粗暴的抓着沈幼婷,扔到了对面唢呐手的脚下。
唢呐手一挥手,当即几名敲锣打鼓的红衣走出队伍。
其中一个红衣手捧着一个罐子走到唢呐手面前,与此同时,红事队伍忽然开始整齐的奏乐。
明明是喜庆的队伍,奏起的音乐却极其低沉刺耳。
让人听起来有种指甲划墙的尖锐感。
随着音乐愈演愈烈,那个罐子也开始不安分的颤动,捧着罐子的红衣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就好像里面装着什么活物操控了他。
唢呐手忽然俯下身子,用一把造型古朴的小刀割下沈幼婷的一束头发,然后猛地张大嘴,伸出自己猩红的舌头,将那束头发死死缠在舌头上用力一勒!
呲!
深红的鲜血飙出,唢呐手的半截舌头应声断开。
罐子颤动的愈发剧烈,仿佛下一息就要从那名双眼无神的红衣手里脱手而出。
唢呐手捏着自己的半截舌头,迅速掀开罐子,把还带着头发的舌头连同自己的手一起伸了进去。
罐子里爆发出一阵血雾,飘散出来。
此时周围的奏乐也到了高潮,仿佛在庆祝某种仪式的成功。
唢呐手收回自己的手,此时他的整个手掌连带着手腕已经不见一丝血肉,只剩有些枯黄的手骨。
但他却好像没有痛感一样,满脸的狂热,僵硬的用手骨握住了唢呐,对到嘴上。
高亢的唢呐一响起便控制了整场奏乐的节奏,唢呐手的腮帮子像癞蛤蟆一样鼓起,变得近乎透明。
通过这层透明的皮肤,甚至能看见他血肉模糊的半截舌根,鲜血也随之涌进唢呐,化为音乐。
在稀薄的血雾中,那几名红衣也纷纷开始奏乐。
鼓手拉起了自己的肚皮,死命敲打着。敲锣的手掌摊开,双手互相狠狠拍击,哪怕巨力下血肉飞溅,也不肯停下。
红事队伍的狂热,与白事人群无动于衷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嘭的一声,罐子的盖子崩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撞碎了捧着罐子的红衣半边脸,但那名红衣却好像死物一样无动于衷,呆呆的站着。
一段诡异的呓语忽然开始低声吟唱,声音和唢呐手方才说话的音色一模一样!
“从今我俩莫离分,阴间阳间一起跟,清明儿女来烧纸,阴钱我俩对半分……”
这段诡异的吟唱一出,地上被定住的沈幼婷身子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双眼也变得涣散,不住的翻着白眼。
一旁的张铁志也是面色凝重:“明明一开始用的是合欢宗的定身黄符,却懂哭魂咒这等邪法,不知对面轿子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哭魂咒是什么……”此时依旧被疼痛折磨的林小清正趴在地上,艰难开口。
他记得道观里的某本古籍提到过一笔,但并没有详细描述。
“吃个没熟的包子就疼成这个样,哼!”张铁志撇了一眼林小清不屑道:
“人有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生魂。哭魂就是分魂,三魂分五魂,五魂分七魂,直到咒术结束,魂也就散了,至于人嘛……”
张铁志冷笑起来:“人随魂,魂散成几份,人也就碎成几瓣,对面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好帖子。”
“什么?!”
林小清猛地抬起头看向沈幼婷。
此时吟唱也逐渐到了高潮,沈幼婷的鼻子里也流出一抹鲜血,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
林小清突然挣扎着起身,一把撞开身前的张铁志,冲向沈幼婷。
张铁志措不及防之下被撞了个踉跄,他下意识骂道:“你他妈……”
但紧跟着他好像又想到什么,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也好,让这小子去干扰一下仪式,说不定那女人的尸体也能完整点。”
江湖上可没有不许赌注自己下场干涉的规矩。
对面轿子里的女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张铁志的心思,但她不知为何没有出声,只是伸出一只指甲尖锐狭长的手,指向林小清。
奏乐节奏顿时再度一变,就好像有如实质一般钻入林小清的耳朵里。
虽然主要的压力还是在沈幼婷身上,但仅仅是一点余音,林小清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炸开一样。
就像有一个人坐在自己脑子里,一边不停的搅动脑浆,一边不停的吟唱诡异的歌谣。
“别唱了!别唱了!”林小清忍不住哭嚎道,他顾不上心绞的疼痛,死死抱住自己脑袋捂住耳朵。
见他如此这般,一名红衣当即走了出来,拎起他扔回张铁志那边。
在离开了奏乐的范围后,林小清也缓了过来。
“呸,真没用。”张铁志啐了一口唾沫:“你该庆幸自己是先天药体,不然你连修道的门槛也看不见。”
“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反倒是害的身边人遭难。没准让陈老哥给炼了对你来说才是好事,省的又是牵连他人又是平白遭受那么多痛苦的。”
张铁志一边感叹一边连连摇头,一副林小清不懂事的样子。
这一番话彻底戳中了林小清的痛处,就连心绞的疼痛也被抛在脑后。
“你懂什么!我又能怎么办?难道我生来就要做个药引子吗?!”
“还真别说,你倒是和你那师父一个德行,不甘于天命,害得身边人惨死,才开始醒悟。”张铁志一副回忆的样子。
“最后一个误入歧途给别人做了嫁衣,一个啊,窝囊的成全他人仙缘。”
“这么一看,你俩倒都还挺伟大的。”
“够了!”林小清双眼血红,举起拳头狠狠朝张铁志挥来。
“别把我跟陈永年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