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帽儿胡同
“碰上偷儿了？”
秦川愣了下，也不做声，就眯着眼，等着这家伙进来，真敢偷东西，非得削一顿不可，他可没惯着偷儿的习惯。
可等了一会，就是不见人进来，还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秦川都没耐心了，直接坐了起来，“嘿，哥们，干嘛呢？”
这一下把车厢里的人都给吵醒了，那人也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大家别误会，我不是小偷，我……”
说着，又朝外边张望。
“你是逃票上来的？”秦川了然，这家伙在躲避查票呢，难怪在门口徘徊，不走又不敢进来。
“嗯，我上车卖东西的，到下一站就下了。”
这人胆子也大，扯了下包裹，“我这有鸡蛋，你们要吗？都是土鸡蛋，凌晨才煮熟的，新鲜着呢。”
“小伙子，厉害啊，这是走在改开的潮头呢。”
秦川朝这人竖起拇指，改开后最先富起来的，往往就是这些人，“就冲你这份勇气，给我来四个，要多少钱？”
“一毛五一个，一共六毛。”
秦川接过四个鸡蛋，麻利地付了钱，送走了小伙子，又拿出出发前买的糕点，“青青，鸡蛋给你两个，还有这个叫枕头饼，我老家的特产，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谢谢，那中午我请你吃饭。”
颜青青也没客气，爽利地收下，随口说道：“改开了，人的胆子都大起来了，以前哪有人扒火车卖东西的。”
“说明经济要活起来了。”
秦川又拿出两瓶黄桃罐头，双掌合力往瓶盖一压，再一拧就开了，分了一瓶给颜青青，“鸡蛋和枕头饼都太干了，再来点这个。”
“谢谢，你说的也对，四九城那边，现在也多了不少个体户，连鬼市的规模都比以前大了好几倍。”
“你还去过鬼市？”秦川讶异。
“都是我哥带我去的，他当过兵，身手厉害着呢，自己一个人可不敢去，那地方并不太平。”颜青青说道。
“四九城的鬼市都在哪儿？改天我也去逛逛。”
“没啥好逛的，现在很多物资，市面上都能买到，鬼市有意思也就是哪些卖老物件，除非你对这些感兴趣。”
“我还真感兴趣，很多老物件，放古代都是了不得的玩意，现在就更稀缺了，只是经济没发展起来，它们的价值被忽略了而已。”
“那我就说说……”
二人闲聊着，话题慢慢多了起来，聊得也更投机，但旅途总有结束的时候，又过了一夜，火车已经抵达四九城。
从车站出来，颜青青就看到家人，跟秦川说了一声就先走了，秦川自己在外边找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师傅，去南锣鼓巷。”
南锣鼓巷在什刹海，后世著名的景点，秦川对这地儿也熟悉，而且离友谊商店不远，方便去友谊商店找黄牛换外汇。
再一个，也是听颜青青说的，什刹海就有鬼市，在西北角的位置，秦川也打算去看看，体验一回这年代的鬼市。
三轮车在旅馆前停下，秦川拿出介绍信办理好入住手续，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又出去吃了个饭，就早早躺床上休息了，一直到了第二天才感觉还魂了。
起来吃了些早餐，秦川先去邮局发电报，给家里平安，然后就在南锣鼓巷逛了起来，打算在这租个房子，先住下来，有了准确的地址，才好让家里汇钱过来。
南锣鼓巷可不是一条巷子，而是以这条街为主干，巷内东西两侧分别延伸出八条平行相对的胡同，这就有十六条胡同了。而且这左右各八条胡同，排列很有规律，形似蜈蚣，又有了蜈蚣街的说法。
这会儿的南锣鼓巷远没有后世那般热闹，但更有烟火气，巷内街边有不少老人纳凉，也有小孩子玩耍，不像后世满街都是游客。
“大爷们，能打听个事吗？”
在胡同里，秦川碰见了一个棋摊，两个大爷在下象棋，七八个大爷在旁边指手画脚，吵得不可开交。
等到一盘棋下完了，秦川赶紧掏出牡丹烟，给大爷们一人派了一根，“各位大爷，你们知道这附近，有谁的房子要租吗？”
“小伙子，你想租啥样的？”
一个头顶有些秃的老爷子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川。
“宽敞点，条件不太差就行。”
这年头房租便宜，秦川也不差这点钱，“最好能有一房一厅，或者两房以上的。”
“我家倒是有一套，是两间厢房改的，客厅厨房都有，不过一个月要五块钱，你要不要看看？”大爷说道。
“大爷，那劳烦您带个路。”
“行嘞，走着，就前头那个大门，帽儿胡同十八号，环境在咱们胡同里，也是排的上号的。”
大爷走在前头带路，很快来到大门口，“咱们这院子是清朝一位富商的建的，标准的三进四合院，后来这家人都跑了，街道就分给城里的工人，现在住着十多户呢。”
大爷也是个侃爷，生怕秦川这个外来户不懂四合院，等进门了就又介绍了起来，“这儿是前院，有五间倒座房，倒座房放古代都是下人住的，房间都比较小，光线也不好，你要看的房子在中院呢。”
跨过垂花门，也就是“二门不迈”的二门，大爷又介绍：“这就是中院，也叫正院，有三间正房，正房两侧各有一间耳房，左右两边是东厢房和西厢房，各有三间房。”
“后院我就不带你去了，咱们先看房子，就东厢房这边，前头两间我给打通了，另外一间是别人家的。”
大爷推开房门，看着里边沾满的灰尘，尴尬地笑了笑，“太久没住人了，收拾一下就干净了，不瞒你说，年初我买下这房子，是给孩子结婚的，哪知道他被调去外地了，可气死大爷了。”
秦川看了一下，地方确实宽敞，墙壁、地板都是翻修过的，家具也是比较新的，“大爷，房子没问题了，租金咱们怎么交？”
“押一付三。”
“没问题，那您给我开个收据吧。”秦川也不墨迹，直接掏出二十块钱，塞大爷手里。
大爷收了钱，开了收据，又吩咐道：“回头你自己买把锁头挂上就行，不锁门也没事，咱们院里几十年没发生过偷盗的事儿。我就住在后院，你有事找我就行，对了，我姓于，于大昌。”
于大昌，鱼大肠？
秦川愣了下，随即笑道：“行嘞，于大爷，我今儿收拾一下，明天就搬过来，你能不能借个水桶和抹布给我？”
“等着，我去给你拿。”
“大爷，我给你一起去拿，省得您来回跑，顺便看看后院，我还是第一次进四合院呢，好奇得很。”
秦川跟了过去，认了个门，很快提着水桶跟抹布回来，见门口有个小女孩在张望，七八岁的样子，样貌很是清秀可爱。
“小妹妹，你有事吗？”秦川猜测，应该是院里的住户。
“大哥哥你好，我叫陈静，就住隔壁这间房，你以后要住在这里吗？”小姑娘很有礼貌地说道。
“对的，我刚租下来，对了，我叫秦川。”
“秦川哥哥，房子里很脏呢，要我帮你打扫吗？你只要给我五毛，不，两毛钱就行，我能干很多活的。”
看着小女孩绞着手指，紧张兮兮的样子，秦川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小静真厉害，哥哥我还真不怎么会打扫房子，那你就帮我一起打扫，我给你五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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