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幸福的痛苦是明亮的

我的小河，你好。想念你柔软润泽的河床，在黄昏的柳梢上，百灵鸟的歌声里有你的样子。这个比喻是跟自然偷来的，某天我路过家附近的那条小河时，蓦然想起小时候总喜欢到这河里玩耍，乘凉，抓螃蟹，深一点的河潭还会变成我的小澡堂。

我的小河，我的发丝清凉、嘴唇柔软、心地广阔丰富的小河流，这又是一篇无病呻吟的小牢骚了。偶尔我会想到一些哲学似的问题，人可以怎样地活着，人该拥有怎样更好的生活，或者说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在变得更好吗？

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我难免有些怀念一个人的生活，尤其是同你有矛盾的时候，那种想要回归单独生活的念头又袭了上来。当然我觉得这很正常，也应当以平常心看待。我们相爱，大张旗鼓地闯入彼此的生活，让原本既定的人生轨迹发生一些奇妙的偏移，有了更多更新奇的快乐，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等价似的伤悲。生命或许并不平等，但总会有些公正适时地出现。我拥有了你，从前总向往和恋人做的一切，如今都在你的陪伴下一一实现，其中的愉悦是从未有过的，它们像幽谷里新发掘出的源泉，喷涌不息。但生命的公正就在于，所有的收获，无论好坏，都早已暗中表明了合适的价码，我们都深知，今日相爱的时光必然是要牺牲昨日单身的某些自由，我们相爱也正是因为我们都有这一觉悟。

我还是相信我的生活在变得更好，我的小河，你为我的生活带来了诸多美好，让我的生活得以发生微妙的重构。仪式感，这种奇特的事物，也登上了我生活的舞台，许嵩也说生活当有一些仪式感，我以前则信奉生活当随心所欲不逾矩，对一些节日，即便是生日，也不甚追求仪式。如我从前所言“仪式感是给馨卓的”，有你在的每一分钟，都是最盛大的生活仪式。当然，在我们发生争吵时，我也不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种如履薄冰的困顿，我本就不是一个擅长照顾他人情绪的人，更多时候我会放任对方自生自灭，我一直觉得情绪是很私人的东西，不应该过多倾泄在他人身上，更不宜寄托在他人身上。但对你，我会努力学着照顾你的情绪，我的小河，你的呼吸与流淌，无时无刻不牵动着我的心，你笑，我的天空就有明亮的太阳，你丧气，我就阴雨连绵了，你若负气离我而去，我必然要下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了。

我时常在晚间，在独处的薄暮黄昏，会悄然感到一种磨人的感情，幸福的痛苦是明亮的、真实的痛苦，其实它和别的痛苦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别的痛苦必须解脱而且要麻醉心灵；而这种痛苦时隐时现，无以解脱却使人像大自然一样真实澄澈。

我的柔软的小河，我想念你温暖的河床。我想握着你的手，吻你的头发，但是当这相思的痛苦微微过去，我又觉得身心轻盈，一股愉悦涌上心头。有时我会在半睡半醒间恍惚以为你就在我边上，微闭着晶莹的眼睛，像小猫一样蜷着双腿，蹭着我的脚，睡得静谧如冬雪。只这样一想，我的心就满溢着欢趣。

你猜我又想到什么呢？我就想起你写日记的时候，拿着笔灵活地、努力地写的神态，有时候你会歪歪头，有时候你还会晃一晃笔尖，斟酌一下字句呢……我觉得神明没有弄错，把我们结在了一起。

我的小河，我想捧着你，像读一本童话书一样读懂你，把你的每个字句都铭记，你是纯真，是别样的童趣，是寂寞的美好，是我的摇篮与梦乡。

小河，你喜欢这个爱称吗？我很喜欢，你如果也喜欢，我就会更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