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凌鲛
善蒂帕拉接住那张小卡片，甩了几下，又拿手指用力揉搓，对着阳光检查后，他摇了摇头，又把卡片在制服上仔细擦拭，最后才插入副手递过来的读取器里。
“身份确认无误。”善蒂帕拉把卡片取出来，俯身还给了凌鲛，顺便向她抱怨到，“下次能不能麻烦你装在防水袋里？卡片是防水没错，可读取器经不起海水腐蚀。”
“密封条会刮肉。”凌鲛把卡片塞回胸罩里，笑盈盈地回答道。
善蒂帕拉直起身来对塔妮雅敬了个礼：“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塔妮雅点了点头，善蒂帕拉对安保队员们做了个手势，他们转身退回了树林，很快从塔妮雅的视野里消失了。
塔妮雅回过头来看着凌鲛。
水生型嵌合体的数量远比陆生型少，而且由于异化期行动不便，这类型的嵌合体形态通常很少堂而皇之进入公众视线。就像阿查拉夫人，她在异化期就是全程待在作坊内专门挖的水塘里。
不过，塔妮雅又想到，这里是芭提雅的海岛，不是清盛的山区，或许这里的情况大不相同呢？就像泰国最普遍的蛇型嵌合体在芬兰却很稀罕。
“怎么，很少看到水生型嵌合体吗？”凌鲛似乎看出了塔妮雅的心思。
“抱歉，失礼了。”塔妮雅歉然笑道，“确实很少见到。”
“你原本住在山区吧？水生型嵌合体在异化期很不方便，所以我们这样的自然而然慢慢都要聚居到海边的。”
“也是。哦，你要坐到椅子上吗？”塔妮雅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低头俯视凌鲛很不礼貌，“我可以帮你。”
凌鲛调整了一下身体姿势，海豚的下半身挪到身前来，上半身勉强竖了起来，但还得靠手撑着才能保持平衡。
“不了，我其实挺重的，你拉不动我。我过来主要是就是想认识你一下，跟你聊会儿天。因为我哥哥，就是巨鳄，说少爷向你正式求婚了。”
既然凌鲛不肯坐椅子，塔妮雅就跟着盘腿坐到了沙滩上：“是的，有好几个月了。”
“真好，我真为你高兴。”凌鲛笑得很真诚，“我还以为少爷还要放浪好多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心了。我就想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叫少爷浪子回头。一看到你，我就明白了。小姐，你真的很迷人。”
“能叫我塔妮雅吗？这里的人都叫我小姐，没人叫我名字。你既然知道我来自清盛，就应该清楚我从小就是贫苦出身，我还是喜欢能和大家平等地相处。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凌鲛看着塔妮雅，咬了咬嘴唇，叫出了她的名字：“塔妮雅。”
“嗯！”塔妮雅开心地答应着，“那你呢，凌鲛？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不行。”凌鲛一边依然笑着，一边却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巨鳄也不告诉我他的名字，还没有任何解释。我以为你特地过来认识我，是想和我交朋友的。”
“是想交朋友，但还是不能说，因为这是我们家的传统。我哥没给你解释过，我可以说给你听。我家这一脉的世系可以一直追溯到大城时期，那时候我们国力强盛，大象兵所向披靡。为了保护战象的薄弱部位，国王从全国遴选最优秀的拳手，再由将军强化训练军队的兵器和战阵，组成了特殊兵种：护象武士。我家祖上就是一等一的护象武士。作为护象武士的传承习俗，我们的名字只有家人和主公才能知道，外人只能叫我们绰号。”
大城时期的护象武士，这一切在塔妮雅听起来就像在看一部传奇电影，跟她的日常经验相去甚远。但是活生生的护象武士余脉就在她眼前，让她不得不信服：“这么说你和巨鳄都是强悍的武士了？”
凌鲛爽朗地笑了，她摇摇头说：“武士家的人可不一定都是高手哦。我和我哥不一样，我不会拳法，不爱打架，我更爱现代的日常生活。塔妮雅，其实我是个艺人，在异人馆工作。”
“异人馆？”这个词触动了塔妮雅的神经。
“你没见过吗？”
“倒是去过，在曼谷。只是那次经历很不愉快。”
“怎么了？”凌鲛好奇地问。
“那时候我还没认识吉拉齐，又很缺钱，就去那里想找份事做。但是经理要求给我验身，我没答应，后来就打了起来。”
“为什么呢？”凌鲛很不理解，“验身是异人馆招人的基本流程，没什么问题呀。再说了，我们去医院看妇科病的时候，不也得被医生摸来摸去的吗？”
“这个，可能跟我的个人经历有关吧，我比较介意那个。”
“哦，好吧，我能理解。异人馆的艺人工作确实有分类别的。对了，我自己是做杂技表演的，就在芭提雅这边最大的那家异人馆上班。”
“真的吗？你还会杂技？”
“是啊，别看我在陆地这么笨拙，在水里那可是再灵活没有了。你看我的嵌合体形态，抢海豚的生意最合适了，观众都非常喜欢我。”凌鲛眼睛一眨，想起了一个主意，“我带你疯一下怎么样？”
“什么？”塔妮雅被凌鲛勾起了兴致，“怎么疯？”
“当然是到海里疯啊。有我这条美人鱼在，怎么能错过疯狂的海上之旅？”
“我要怎么做？我是说，我还没私自离开过这里，我要给善蒂帕拉通个气吗？”
“给他通气？”凌鲛夸张地瞪圆了大眼睛，“他只是安保队长，你可是小姐，少爷的未婚妻，哪能你给他通气！”
“可是我要是私下走了，他不是要被骂吗？工作疏忽之类的？我不想害他。”
“放心吧，塔妮雅，你忘了他们刚才是怎么气势汹汹跑过来拿枪指着我的？这里的安保系统很强大，我也就是沾了嵌合体形态的光，系统当我是海豚了。你跟我走，监控中心自然会发现的。如果喇叭没响，说明他们认为安全上不会有问题。”
“喇叭？”
“就是岛上预警拦截系统的一部分。发现有陌生人，总得先喊话吧？难道直接一梭子弹打过去？”
“哦，也是。那我们直接出发？”
“对啊，少爷可不会限制你的自由。难不成你以为这里是软禁你的地方？”
“怎么可能！”
“就是。来吧，一起去疯！”
说话间潮水已经涨了上来，漫过了凌鲛下半身的一半。她一翻身，头朝着大海，双手扒拉两下沙滩，尾鳍扭动着奋力一甩，就蹦到了海里。
塔妮雅脱下遮阳的纱衣，跟着凌鲛往海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