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苏菲老师

“苏菲老师，你能帮我起一个英文名字吗？我从没学过英语。”塔妮雅抵着头轻声问。

“可以的。不过你先抬起头来，我想好好看看你。”

塔妮雅抬起了头，和苏菲老师对上了视线。右边的长刘海遮挡了塔妮雅额角的伤疤，也让她红色的右眼半隐半现，不至于太惹人注意。

苏菲老师伸手撩开了塔妮雅的长刘海，怜爱地轻抚着她的脸颊：“你是个非常勇敢的女孩。其实，你很漂亮，不一定非得用头发遮挡。那个疤，我想可以稍加修饰，改成一个纹身图案，一定会很酷的。”

“不用，苏菲老师。我留的这个发型是我妹妹帕缇拉设计的，我不想改它。”

“是吗？那确实应该留着，现在这个样子也很酷。”苏菲老师收回手，看着塔妮雅的长刘海掉下来，稀稀疏疏挡住了那只红色的右眼，“只是，你的右眼视线不会被影响到吗？”

“没什么影响，反正我右眼受伤后视力也不好，主要都是用左眼看东西。”

“明白了。不过老师还是想让你知道一点，虽然你的右眼是红色的，但是你不用自卑。你以前可能没什么机会看动漫，其实你这样的异色瞳现在挺受欢迎的，大家会觉得你很萌。那么，你的英文名字，老师也有主意了，就叫你斯嘉丽怎么样？”

“斯嘉丽，挺好听的。”塔妮雅点了点头。

“她在英文里的意思是红色，和你的眼睛很配。而且她代表了激情、勇气和活力，我希望很快就能在你身上看到这些美好的状态。”

“谢谢你，我就叫这个名字。呃……”塔妮雅又低下头去，一时不说话了，只是漫不经心地拿手指摩挲着咖啡杯。

苏菲老师见塔妮雅欲言又止的样子，探身过去轻轻握着塔妮雅的手，看她的眼神里满是鼓励：“斯嘉丽，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塔妮雅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苏菲老师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苏菲老师，我知道你是异种，你肯定也知道我也是异种。”苏菲老师点点头，示意塔妮雅继续说下去，“我受伤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跟我说，他们给我做了基因检测，我是显性基因。我打工过的一家作坊主阿查拉夫人，她也是异种，她说我应该快到转化的年纪了，她来医院看望我的时候，大概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我们转化的事情。可是我在普宁婆婆那里待了一年多了，什么都没发生。”

“你还没转化过？”苏菲老师有点意外，“我看福利院转过来的资料上说，你已经有十三岁了。”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普宁婆婆是人类，在福利院的课堂上几乎没教授什么关于异种的课程，也没异种老师可以去问。异种和人类没什么两样，这是普宁婆婆一贯坚持的原则。哦，我不是说她一视同仁不对，我觉得那非常好，我在清盛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大部分是人类，异种只是少数，但没人会故意区别对待我们。”

“虽然不能说世界上的其它国家也是这样，但至少在曼谷，在泰国，据我所知，都和你老家清盛差不多。不过你也不用太焦虑，像你这种情况虽然不多，也说不上罕见，少数异种确实有可能在更大的年纪才发生初次转化。我记得有份研究报告提到过，初次转化最晚的一个女孩甚至超过了十六岁。所以，你对异种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也没人跟你系统介绍过？”

“是的。我知道我应该会转化，也知道我转化的时候下半身会变成蛇，因为我妈妈就是这样，但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什么时候会发生。苏菲老师，我，我还是有一点点害怕。阿查拉夫人只是跟我说了一些转化时候要注意的事项，一定不能饿着，但她没说具体的细节。那时候我毕竟还在住院，我知道她肯定觉得不合适说太多。可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很痛？就像大人生孩子那样？苏菲老师，你转化过吗？你能告诉我这些事情吗？”

苏菲老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然后她说：“我也没转化过。这些知识我都可以教你，但是，亲身的体验，我没法告诉你，只能你自己感受。”

“这么说苏菲老师是隐性基因了？”

“也不对，我的基因里边那条X染色体是X-2型，属于显性基因。”

“我还没学过染色体这些，不过你的意思是你应该是和我一样的？”

“不，我其实没有另一条X染色体，而是一条Y染色体。我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我原本是个男的。”

塔妮雅愣住了，她从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其实在泰国，这种情况很常见，尤其在大城市，塔妮雅觉得自己会感到惊讶，只是因为清盛那种小地方基本上碰不到苏菲老师这样的人。

“苏菲老师，那你是红艺人吗？”

“不，斯嘉丽，我是老师，当然不是红艺人了，红艺人是政府给从事表演的那些人的荣誉称谓。老师这种情况叫跨性别，有一些只是打扮像女的，有些会做局部的手术，很多红艺人属于这种情况，而老师属于第三种，已经做完了全部的变性手术。所以，老师在法律上是明确的女性。”

“既然你是女人又是显性基因，为什么还没有转化呢？”

苏菲老师不禁笑了：“斯嘉丽，看来我要跟你的科学老师好好交代一下给你恶补课程。手术只能改变器官构造，但是改变不了老师的基因。在基因上，老师仍然是男性。”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塔妮雅恍然大悟，“我从没见过一个异种男人发生过转化的。”

“男性异种不会转化，也没有月经，后面这一点人类也是一样的。等下我送你一本书，布朗·莱维特博士写的《简明异种史》，放心，是泰文版，你马上就能看。我觉得每个异种都应该看看这本书，对自己的整个族群有所了解很重要。我们学校和福利院不一样，这里有开设异种相关的特殊课程，主要面向异种学生，当然也有少部分对异种有兴趣的人类学生来上课。”

“我可以上这门课吗？”

“当然可以啦，而且碰巧的是，教这门课的老师就是我。”苏菲老师看着塔妮雅瞬间发亮的眼睛继续说，“斯嘉丽，你会发现我们这里的教育体系比你待过的福利院要好很多。但是我找你过来喝咖啡，其实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