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神与仙
王坤以前问过老镜一个问题。
为什么，无敌如大帝，站到了此间宇宙的最巅峰，终其一生，他们也没有万法归一，身成混沌？
当时老镜曾言，当王坤的修为，晋入仙台秘境之时，答案就会不问自明。
时至今日，果然应验了。
虽然他此时的修为，尚未迈入仙台境界，仅在道宫秘境，可在实力上，已然不逊。
那个巨大疑问的答案，真的浮出了水面。
原来是，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其实这个修行界，一直存在着两条修行路，或者说，进化之道。
一条是众所周知的五秘境法。
从生命之轮，入道宫，连四极，贯化龙，直到仙台灵镜，超脱凡尘、羽化登仙，是为仙道。
另一条是默默奉献的血脉进化法。
肉身成圣，血脉进化，返祖归元，直至大成圆满，然后，再去追寻生命本源之尽头，成就终极始祖，是为神道。
仙道不可追，不知缘起何方，似乎从遥远不可知的冥古之前遗落，无人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神奇的时代，但疑似有仙，于是美其名之曰仙古。
神道在己身，不知祖源在哪，似乎从渺渺茫茫之上界离奇坠落，亦无从寻找那是一个怎样璀璨的一个世界，人们给予它一个美好期待的名字——神界。
当然，更多的人，不知有此名，他们以为的知道，那里可以长生不死，故此一般都叫做仙界。
仙道，应可长生。
神道，也当能不朽。
于是，大人物们的选择，就很简单了。
全都要咯。
在殊途同归之前，仙道和神道，哪个更胜一筹，哪个更有前途，哪个更有希望，实不能定论。
两头腿走路，相辅相成，大抵会稳当一些。
至于旁的路径，如那混沌血，神奇是神奇，但它走起来太慢了，前途不明，不是好选择。
时间啊，争分夺秒，容不得慢慢挥霍，许多看似很美好的东西，往往虚幻，看看也就好了，不要过多执着，否则，悔之晚矣呀。
“这么说来，所谓的体质大成，并不是路尽，前方犹有很长的路可走！”
叶凡又惊又喜，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一直以来，圣体大成，可叫板大帝，号称无冕之帝，可谓是一种相当得天独厚的辉煌，称尊万古，极尽灿烂，叫无数人羡慕不已，非常崇拜。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作为一个修行者，不能证道成帝，成就世间最尊最贵之境，这都是一种莫大的遗憾，始终让人无法释怀。
而且，天下第二，岂不是最大的输家？
作为最闪亮的陪衬，谁能甘心？
现在好了，圣体大成，并不是终点，那就不是末路，还有那血脉祖神，高高在上，等着他去探索，开创历史。
漫漫长路，此生无悔矣。
“是的，单一秘境法，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仙道之法，它原本叫做《血脉归元术》，是最经典、最稳妥的养血大法。以仙道养神道，锤炼血脉，壮大资质，其与肉身和元神之间的玄机，有异曲同工之妙。圣体不能成道的诅咒，不独你一家，这是走到顶峰的存在，都会面对的问题，这也是他们共通的选择。能不能不留遗憾，甚至成神，化身始祖，长存不朽，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黑皇一脸严肃，言道：“修神为主，修仙为辅，破而后立，鱼跃化龙，本皇，已在路上。”
仙道法，是前人路，有着明显的未知开创者，或许存在隐患。
人心善恶，先抛却一边，毕竟还有，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与此相比，神道法，源于自身血脉本源，安全上来看，似乎更可靠一些。
做万一恶念之揣测，或许神道源头，也有一尊牧鱼人，静静地等着他们茁壮成长，有朝一日，收割成熟的果子。
但现在的他们，弱小如尘埃，再多的心，也顾不得了。
命运如是，就当做一次，我是谁吧。
王坤心中，莫名有了笑意。
仙古时代之前，似乎存在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好像就与神灵有关。
眼下的修行界，灵机荒芜，修道之路被无形之力锁死，人们又寻觅回了从前的道路，从自身的血脉中，寻找突破，探索大道。
轮回啊，是一种永恒！
世界如此，人亦如此。
此方宇宙，先天有缺，仙道断绝，但还真说不上是不是有意为之。
五秘境法，留下来的，只是一枚种子，每一个修行者，都只能以之为基础，去创不同的法，走不同的路，才能有超脱之机。
“我靠，那我岂不是惨了！我这身上，一大坨乱七八糟的血脉，这怎么养？那不成了怪物？”
庞博傻了。
与其他人不一样，他能感觉出，自身的血脉，并不算很成熟，还有很大的熔炼空间，说是一种怪胎，亦未不可。
他若是愿意，可以有选择性的修炼，单独成就一条神道。
可那就问题大了，以血养血，哪有拿自己血养的？
崩盘，了解一下。
他一脸无语，道：“难道，我要修炼《吞天魔功》？老王，你给力一点，把混沌血跑通，我要借你的经验，助我修行。”
他自问没有老王那样赌死的才气，于不可能中，踏出一条生路。
能不掉队，和小伙伴们并肩而行，就是烧高香了。
“我有个想法，你可以试一试。”
王坤想到了一个模板，道：“有一种至强体质，叫苍天霸血，是圣体的死敌。”
“死敌？”叶凡吃了一惊。
不是吧，圣体竟然还有死敌？
圣体祖上的遗泽，他几乎都没有享受到，修行路上更是荆棘遍布，迎头就是一个号称必死的四极天堑，悲催得简直像是被下了诅咒。
好不容易，得众人相助，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古禁地渊源，总算有惊无险的挺过来了，也还没咋潇洒两天呢，现在却又蹦出一个死敌，真是让人醉了。
他疑惑地追问：“你给我详细说说，这苍天霸血，是个什么存在。修道路上都能结成死敌，什么仇什么怨呢？”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因为成道呀。”
王坤摇头，笑道：“那个霸体，和圣体一样，也是以肉身至强称道，同样走的是有我无敌的路子。以前啊，你两家都有大成的至尊，不过一般情况下，王不见王，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自君临天下，各自极尽辉煌，就很美滋滋。诶，可有时候就很碰巧，大成圣体和大成霸体，俩猛男，撞一块了！这不，都是可叫板大帝的大佬，彼此对上了，然后你懂得了。结果啰，圣体和霸体，帝位一个倒是没拿到，激情碰撞的老伙计捞着了一个。”
宇宙虽大，但只能有一个老大，这是千百世不变的规矩。
要不然，也不是没有人做过一种畅想——如果，俩个帝星，双双抵达巅峰，触摸帝道边缘，然后再一齐突破，冲击帝位，结果又如何？
会出现双帝并立吗？
“感觉有点奇怪。”
叶凡皱眉，轻抚着下巴，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低沉而缓慢地说道：“到了那种境界，很难有纯粹的敌人，更何谈死敌，我相信他们的胸怀。抛开后人，或者好事者的热闹和争议，我倾向于，那可能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关系。成道面前，一切……对了，霸体可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比如发动黑暗动乱？”
他原本以为，每一个有志成道者，心中都有一盏明灯。
有所坚持，才能有所成就。
可突然，他想到了生命禁区。
霸体无法成道，巅峰之后，岂不是一场穷途末路，孤独永寂！
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
堕入黑暗，狩牧宇宙，等待天门大开之日，升仙而去，想想也不无可能呐！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黑皇。
它跟过最强势的人族大帝，去过宇宙之巅，见识过真正的风景，世间少有它不知道的秘密，完全就是一条行走的活历史。
“这倒是没听说过。”
黑皇摇头，表示它与霸体没有交集，那种体质的祖星，自成一界，通常都会隐匿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非常神秘。
“祖星？”
叶凡更麻爪了，瞪大眼睛问道：“霸体有祖星，那我圣体的祖星呢？”
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圣体之伟大，虽然已镌刻进了历史沧桑之中，可总有些心里不爽，似乎，圣体被无情抛弃了，大道不亲，世人叹息，像是一个流浪的孩子，无家可归。
此时，猛一听见祖星二字，叫他心中颤动，生出极大的期许。
我想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
我才不会害怕
……
黑皇沉默，犹豫了没有立刻回答。
叶凡面色一变，刚刚才升起的希望，突然就蒙上了厚厚的不详之感。
黑皇眼底滴溜溜的转动，突然就瞄上了王坤，故作平静道：“你小子知道吧？你来告诉他！”
王坤嘴角抽搐，你可做个人……好吧，这本来就不是人，它是狗，还是黑狗。
他眼皮往天上翻了翻，不看人叶凡等人的脸色，默默说道：“听说啊，小道消息，不保真。圣体祖星，它好像，冇了。”
其实王坤也不确定，今时今日的圣体祖星，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所以说的很是婉转。
“冇了？”
叶凡心中一坠，脸色肉眼可见的沉重下去，极其严肃地说道：“说清楚！冇了是什么意思？荒废了？还是封印了？怎么就冇了？”
圣体祖星果然出了大问题！
真是见鬼，太吓人了，何其恐怖啊！
堂堂一大至尊体质，君临过宇宙，众生称颂，结果却落得如此之惨？
到底发生过什么？
“冇了，我就知道这点小道消息。”
王坤一脸无奈，转对黑皇低喝道：“正经点，我还是个孩子，是个刚上路的初学者，肚子里能知道多少事儿？您老就别套了，都掏空了，一滴都不剩了。说吧，到底什么情况，我也很好奇呢。”
黑皇斜眼，流露出明显的信了你个鬼，你个小鬼头心思鬼的很。
叶凡、庞博和颜如玉三者也有相似的想法，觉得王坤故作隐瞒，他肯定知道很多秘密，那幅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也太糊弄人了。
不过眼下不是多问的时候，圣体祖星出过的变故，才是要紧的事情。
“我去过那个地方，位于一处残破宇宙中，那里没有生命星球，只剩下一片金色的神海，想必应该是某位圣体古祖的轮海所化。”
黑皇娓娓道来，讲述它所见到过的场景，然后推测道：“至尊死后，天难葬，地不覆，只有九重天的无垠虚空，才能承载他们的肉身。圣体祖星，以一位大成圣体的肉身镇压，再辅以无上阵法，不啻于世间最牢不可破的神土。能够找到，并将那里攻破，也只有那几处地方才有这个实力。我想，很可能是地府。”
说到这，它看了一眼王坤，继续道：“相传，地府在实验一条很特别的长生路，遍寻各种真血，欲凝练‘真一’，混沌而成，造就仙血。自然，大成圣体的肉身，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的。”
“地府，可恶！”
叶凡暗暗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指节发白，抿嘴无言。
应验了啊，而且是最差的情况，圣体祖星，竟然已经毁了！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
刚刚王坤就说到了血混沌。
还说，只有极个别万古长存的势力，才能进行实践。
那还有什么比生命禁区更合适的吗？
不用想也知道，就算没有这回事，地府本就精研以尸成道之学，又岂会放过世间最强体质之一的圣体！
老王这家伙，人不可貌相，以前只觉得他有些深沉，惯多愁善感，常常不明所以的欲说还休。如今入了修行界，才发现，真是阴阴苟苟的啊！
“愿逝者安息。”
庞博拍着叶凡的胳膊安慰，道：“地府如此行径，亵渎无数生灵，恐怕早就与世皆敌，早晚有一天，会有一场大清算。那时，想必应该距离成仙路开启之日不远矣。到时候，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将了结。”
得，王坤想到了杀手神朝覆灭之景。
不同于人世间和地狱这两个小卡拉米，犯的只是北斗的众怒，地府的实力还是勉强能看的，爪牙遍布宇宙八荒，根深蒂固。
届时，真是有一种好打，满宇宙放烟花，灿烂朵朵。
不过，有段胖子在，地府，难灭呦。
“圣崖呢？”颜如玉听了半响，插言了。
她清丽无双的脸色，浮现丝丝忧色，黛眉轻蹙道：“我听闻圣崖之巅，那尊大成圣体，血已流尽，遍洒群山。那是遭了谁的毒手？”
这话一出，将叶凡和庞博好不容易稍稍降下去一些的紧张心情，又给翻了上来。
他俩见王坤沉着脸，并不言语，心中顿时更加烦闷，啐骂道：“你丫又早知道了？赶紧吐出来，急死个人了。还有，这次干脆一次性说个清楚，你可千万别憋闷屁了。”
黑皇眼神游移，虽然这话也是冲它来的，不过显然，首当其冲的是王小子，这下正中自己下怀。
“罪过罪过。”
王坤躬身一礼，满是歉疚，对着地上余威犹在的圣体遗骸道：“后辈小子，少不更事，打扰了您的沉眠，望您在天之灵，宽厚则个。”
说罢，他就上前，准备探查，试看究竟是何缘故，能对他产生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