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龙气
秘境中。
少年甩去斩妖后剑上的血。
他看模样十六七岁，一身质朴灰色短打。
如果宁长逸在，就能认出少年正是《穹溟》主角，许如焰。
“纪先生，宁长逸非杀不可？”许如焰在神识中问道。
此前他得到枚戒指，里面有位强者残魂，称为纪先生。残魂经验丰富，在其帮助下，自己短短数月便进阶了七品。
数天前，纪先生说得去杀个人。
要杀之人，叫宁长逸。
“非杀不可。”神识中传来纪先生的回答。
“倒是对不起谢姑娘了。”许如焰道。
谢以兮是离开村子后遇到的，险境中是她救了自己。
纪先生：“杀之，其身上的‘气’便可为你所用。”
许如焰：“宁长逸一介凡人，身上哪有灵气？”
理所当然地，他以为是修炼所需的灵气。
纪先生：“不是灵气。”
许如焰：“那是什么？”
纪先生迟疑了一瞬，缓缓道：
“龙气。”
*
宁长逸蹲在小潭旁，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
一只品种不明的小白鸟落到身上，转了转脑袋，又飞走了。
离开谢家已过了十日，脑海中的《天命书》载完后，没啥变化。
整本书翻开，里面基本也都是空白的。
只有扉页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宁长逸，修为无。】
下面是一行小字。
【天命筹一佰。】
此外再无其他，连个提示都没有。
在游戏《天命书：穹溟》中，“天命书”是玩家面板，显示各女主好感度、任务导航之类的信息，并没有什么“天命筹”。
这个疑似金手指的东西，自己作为游戏玩家，居然不会用。
这几天一直都没搞清楚，天命筹看上去似乎是某种数值。
既然不清楚这本书干什么用，那还是先拿到确定的东西。
宁长逸现在的位置，是钱塘城外十几里的小山。
此时主线开始，钱塘郊外恰好有座限时开启的秘境。
据说百年前，江南有妖邪作乱，害民无数。彼时乱世，官府自顾不暇。有一宗门仗义出手，一番血战，将其封印在一处秘境内。
据说那一战，光是大长老就死了三位，伤亡弟子更是不计其数，足见那妖邪之恐怖。
宁长逸洗完脸用衣袖擦了擦，起身时却骤感晕眩，险些栽进潭水中。
他叹了口气，背靠大树坐下。
刚才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不多时就有雨滴落了下来。
——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宁长逸冒着雨，向附近的山洞跑去，到达时，雨下得更大了。
他心中哀叹，金手指加载完用不了，出来找个秘境，被淋成落汤鸡。唉，没主角光环，干啥都不容易啊。
拧干衣服上的水，宁长逸发现山洞里居然还有个人。
那人安静地坐在山洞深处，外加雨天昏暗，他才没及时发现。
走近了些，看清那人面貌。
——女修士？
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身边放着一把剑。
女子身量中等、眉眼温柔，五官单看并不出众，组合起来却有种难名之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点活了整张脸的神韵。
都快赶上谢以兮一半了。
“姑娘也在此处避雨么？”
“这雨来得太急了。”
两人攀谈起来，原来女子姓白，是位剑修，来此寻些草药。她问及宁长逸，后者胡诌了套说辞。
交谈间，雨渐渐小了。
宁长逸走出山洞，今天是要无功而返了，他便打算趁着雨小，在天黑前下山。
于是他拱了拱手，“白姑娘，有缘再会。”
女子闻言却笑道：“眼下瘴气浓重，一人下山恐有不妥，便由我送你到山下吧。”
推脱了一番，但其执意如此，便只好两人一同下山。
二人边走边谈。
“白姑娘既是修道之人，不知境界几何？”
“我资质微末，只有区区九品而已。”
在《穹溟》的世界，修士境界从高到低为九品至一品，分别是下三境、中三境和上三境。
到达上三境，也就是三品，便可称大宗师，开宗立派，传道一方。
宁长逸正欲吹捧几句，却被女子一把推倒在地。
“小心！”
几是同时，他原本的位置骤然掠过一道银色闪光。
那是一把刀，银晃晃的刀。
只见一个披着厚重甲胄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两人身后。
宁长逸瞳孔陡然一缩。
因为他看见那身穿铠甲的人，并不是“人”。
这么说有点拗口，却是他内心的第一想法。
盔甲之内，赫然空空如也。
刚才发起攻击的，只是具“空荡荡”的破旧甲胄。
宁长逸当即认出，这种无人甲胄，在《穹溟》中叫做符人甲，或者符甲。
修士有所谓剑修、符修、器修等。而操纵符甲对敌，就是器修的一种常见手段。
此时此刻，符甲一击不中，随即调整刀势，长刀再次朝着宁长逸砍来。
“砰！”
但在挥刀之际，它却骤然被一股力量击飞了出去。
符甲如同断线木偶，四肢角度怪异，撞断三棵大树才停下。
女子收回出掌的姿势，“公子，没事吧？”
宁长逸愣了愣，连忙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然其话音未落，空甲胄居然又站了起来，且看样子并未受到多大伤害。
“公子莫慌。”白衣女子却十分淡定，“它身上的阵法停了。”
符甲这种东西并非活物，却能像修士一样运转灵气。
首要原因便是其身上的阵法，能模拟修士的气海经脉。
女子说符甲阵法停了，便是指它已无法运转灵气。
两人走到破旧符甲旁，它一动不动。
女子道：“九品符甲，没有器主神识，是无主之物。”
宁长逸点点头，无主之物没有器修的神识操控，才到处游荡，见人就砍。
也正是没有器主神识，女子才能轻而易举地让其阵法停滞。
不然若是真刀真枪地动起手来，九品对九品，肯定不会容易。
“刚才姑娘说独自下山不妥，却是言中了。”宁长逸道。
“……”女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下一瞬，宁长逸手中，陡然亮起一道雷光！
那蓝白相间的光，在昏暗的雨天分外刺目。
“吃我掌心雷！”
他左手捏着一道雷法符篆，伴随着骤然落下的漫天雨丝。
雷光混合雨水，发出狂暴又绚烂的光。
那雷法毫不含糊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轰！！”
白姑娘的身形重重砸在一颗大树上。
吃了一记掌心雷，白衣也露出了本来面貌。
正是《穹溟》的主角，许如焰。
纪先生：“他是怎么发现的？”
许如焰：“不知。”
宁长逸眼角跳了跳，许如焰虽男扮女装，但玩过《穹溟》的人，岂会认不出？
也亏得玩过原作游戏，察觉到了异样，不然再过一会，许如焰怕是就要直接对自己出手了。
《穹溟》主角是杀伐果断的人设，杀人全家跟吃饭喝水似的。
——但原因是什么呢？自己此前没见过他，更不会有恩怨。
因为自己也在寻找秘境？还是谢以兮？为何不一开始就动手，他在等什么？
宁长逸眉头紧锁，刚才用了张八品雷法符篆，他最初目的是秘境寻宝，自不会毫无准备，况且《穹溟》有些任务无需武力，比如解密、寻人等。
那些任务奖励颇为丰厚，比如刚才的雷法符篆，如果是九品，这会已经被打残了。
《穹溟》主角到达余杭郡时，修为确实九品，如果比较肝，运气又极佳的话，或许能到八品。
但刚才自己出手的一瞬，许如焰立刻被一股磅礴真气包裹，并未受伤。
——七品！
宁长逸眼角跳得更厉害了。
幸亏有两手准备，身边就是符甲。
“哦？”
不远处的许如焰，冷漠的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神色。
——凡人身上怎会有灵气？
此时此刻，宁长逸周身居然开始有灵气涌动。
许如焰很快找到原因：对方的气机，与符甲一模一样。
符甲并非活物，却能像修士一样运转灵气，原因便是其身上阵法，能模拟修道者的气海经脉。
脑海中，纪先生道：“啧啧，有点意思。”
——将符甲的阵法，移刻到了自己身上么。
许如焰：“纪先生，现在可以杀了吗？”
纪先生：“可以了。”
杀掉宁长逸，目的是夺取龙气。过程并不简单，纪先生一直在聚拢其身上的气。做完前，他还不能死。因此许如焰才没有立即动手，还从符甲刀下救了他。
而现在，总算可以杀了。
许如焰神情淡漠地抽出长剑。
“锃！”
宁长逸默默拿起符甲的长刀。刀身布满锈迹，与对方的宝剑对比鲜明。
幸亏玩过《穹溟》，还有不少极品符篆。否则，到时怕是会被主角一剑削了脑袋。
但借助阵法，以凡人之躯强行运气，对经脉伤害极大，就像桑塔纳装上赛车引擎，还跑到了四百迈。
经脉正在承受重压，就算以后还能修炼，速度也会极慢。
但此时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