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未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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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世步】江湖载酒行(七)

1、本文为花亦山心之月世子与步夜同人,一般向

2、同坑朋友点梗,非我原创

3、有私设,纯架空世界观,与现实无任何联系,ooc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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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是花忱的笔迹。花少侠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绝不会认错。旁人就算临摹千万遍,也学不来他半分神韵,那种需要时间与情感积累的东西,不是模仿者想借就能借来的。

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告诉他现下时局动荡,小心行事,莫要与官府是非牵涉过多吗?

诸事小心自然不用说,不与官府产生瓜葛,这早就是兄弟二人之间约定好的规矩。他踏入江湖已有些时日,恩怨情仇大抵见过一遍,千人欢庆、仇人相杀,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几次落难,几次于千钧一发之际寻得出路,没有哪次不是尽数仰仗他自己一人。

为何偏偏这次有“叶大人”相助?为何兄长偏偏在这时传来寄语?为何寄语不是问安,而是警示与叹息?

兄长知道他在江城与步夜一起治疫病的事,这封信也是近几日才写的。兄长从前不露面,也不与他通信,定是事务繁忙的缘故。这次寄信,必是江城疫病牵涉良多,情况复杂,这才需要额外嘱托。

诸多思绪在他读完最后一个字的一瞬连成一条线。花少侠不由得心头一颤,他有许多想问的,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这是什么?”

那为花少侠送行的宽袍帷帽之人恍然回过神,道:“有人托我为他的弟弟送这一封信,我便送来了。”

花少侠忽地抓住那人的衣袖,停住脚步。官差正要呵斥这犯了事的人不懂礼数,陈王亲信的袖子岂是他一个戴罪之人想抓就能抓的?但见那人微微抬手,叫停了太守的使臣。

“你有什么要问的?”那人淡淡地说道。不知是不是他刻意变声的缘故,话尾竟带上了几点嗔怒的意思。

“您可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花少侠忙问。

那人只道:“不知。”

“那人现在可还安好?”

那人没有说话。花少侠企图望向帷帽遮掩下的那双眼睛,想要看清那双眼睛里究竟是怎样的神色。但一起都向雾一样,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花少侠觉得眼前这位“大人”是有些温情在的,他的性格不像他一贯说话的语气那样冰冷,只是他们二人之间隔了一层纱,帷帽上挂着的白纱成了他二人之间的障壁。

“可是那个人让您这样说的?”花少侠又问。

那着宽袍戴帷帽的人沉默了片刻,最终道出了一个谜语一般不清不楚的答案:“是,却也不是。”

花少侠觉得他和他的兄长仍是血脉相连的,只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隔了一层纱,白纱是难言之隐织成的,一针一线都夹着温情,只是隔纱如隔山,被拦在山外的人总要承受内心的煎熬。

“我......那、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那您为什么帮我?”

“小子莫以小人之心度天下人。”

“那我该如何报答您呢?”

那人忽而笑了,道:“报答我什么?你觉得我需要你报答么?”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那人摇了摇头,从花少侠手中抽出那张信,将信纸撕成碎片,翻手一甩,将他们尽数丢在地上。大抵是觉得此举还不够绝情,他又用脚将那些碎纸碾成渣,用嘲讽的口吻对花少侠说道:“你若真的有心,就安安稳稳地做个江湖游子好了。”

他抬手,示意官差将少年人带走。花少侠惊得说不出话,一双眼睛里尽是悲伤凄凉;奈何直到官差将他强行押走,那双眼睛都没能凝出半滴眼泪。

那人远远看着,心道他还不如哭闹一场,自己更能舒心。

他低头将纸屑踩得更碎了些,好像要将花忱一时留下的痕迹全部消灭。纸归尘,情归土。

叶大人又抬眸远眺。

——我欲一骑归去,又恐千里坟茔,万户难容我。玉阶锦绣长明道,何如蓬草同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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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用刑的鞭子不知得何人授意,被换成了响鞭。所谓响鞭,重在“响”字,乃是一种混用特殊材料、有着特殊中空结构的一种皮鞭,打人不疼,响声极大。寻常鞭子,用十分力,发七分响;改用响鞭,用三分力,便能发十分响。

临刑前官差偷偷拿什么油膏在他背上涂抹了一层,那膏子没有味道,花少侠也不知道是由什么做成的,只觉得后背上火辣辣的,干涩地疼,好像皮肉都要绽裂开来。

那给他抹油膏的官差在他耳边小声说:“大人嘱咐你,一会儿多少喊出些声来。”

花少侠在人群面前跪下。双膝同跪。

“外省流民,因违令进城,假冒名门门生,治病不效,太守亲判,受鞭刑!”

“行刑!”

“一!”

“嚓——!”

“二——!”

“嚓——!”

“三——!”

“嚓——!”

三分力度,三声骤响,三道血红的鞭痕,三声人群的惊呼。鞭子抽得不疼,花少侠一声都没吭。

“行刑完毕,带回!”

官差正要将花少侠押走,却见他浑身一颤,咳出一滩鲜血,随即晕倒在地。

差事们你看我我看你:换了响鞭,抹了药膏,力度也放轻了,怎么还能给人打晕呢?

围观的人也纷纷惊诧:三道鞭刑能给人打成这样?这人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是昏了还是死了?

为首的官差探了探花少侠的鼻息,舒了一口气,连忙叫人把他抬了回去。

“送到哪儿?”

“送太守府!禀报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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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里有个行医的步先生,先送太守府,再送到步先生房里。

“步先生!出事了!”

太守府的客房内陈设简单,没有笔墨纸砚供他梳理思绪,没有医书让他研读,就连打发时间的话本也没有。除却必需的生活用品,便是几本孩童便能熟练背诵的经书,对步夜而言早已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官差得太守准许,抬着花少侠过来的时候,步夜正在房内静坐定神。

这一嗓子,将步夜调养好的思绪完全打乱了。

一向稳重的步先生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门,一眼便瞧见半死不活的花少侠——脸上毫无血色,衣服上还沾了血。

步夜双眉一蹙,怒上心头,斥责那官差道:“你们江城的差事就是这么办事的?叫老鼠钻了脑子!谁都往死里打?!”

差事纷纷叫冤:“小的们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手了,手上哪能没有把门?人真的不是我们弄成这样的!”

步夜稳住心神,伸手探了探花少侠的脉搏,心神一下子定了下来。只是怒气易涨不易消,他压着声音,话语中却仍带着怒意:“把人放到我屋里,再拿些草药过来。太守问话,就说是步夜差遣的你们。”

那一行人得令,匆匆忙忙地走了。不一会儿,治外伤的、内伤的,各种草药都在步夜屋内准备齐全了。

太守亲临,问:“先生这般大动干戈,可是有性命之忧?”

其实没什么事,不过是气血紊乱,又有外力干扰,气急攻心罢了,大喜大悲之人多有此难。虽说见了红,但并不难治,用药内服,调养几日便能痊愈。只是他今日意气用事,好生任性了一番,若是不出点大事,自己怕是下不来台。

步夜灵机一动,故作叹息,对江城太守说:“我与他共事,却不曾察觉他的旧疾。这孩子旧疾在心,又因习武之故多有伤病,几日前与我昼夜不休地工作了几日,怕是已经筋疲力尽,将精气都耗尽了。加之今日之变故......太守裁决公明,他本也该受这三下,是我愚钝,对他——”

“先生何必苛责自己。”太守客气道。

“多谢太守大人理解,只是害他险些丧命,我难辞其咎。”

太守一愣:“他公堂上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虚弱了?”

“郁积在心,就如在满载的粮仓里养了一窝老鼠,平时大门紧闭,自然看不出什么来。但若到粮食将尽之时将门敲开,那一窝老鼠便会蜂拥而出,犹如潮水一般势不可挡。”步夜解释道。

太守若有所悟:“先生所言极是。那本官便不在此叨扰了。”

“太守大人。”步夜道,“江城的疫病,本已在掌控之内,今日异变来得突然,非是天灾便是人祸,我怕......这只是个开头。”

“先生意下如何?”

“烦请太守昭告全城百姓,若无要事,便不远行,若无要言,便不相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医药暂停,莫要劳累。”

“此非长久之计。药谷可寻得到根治之法?”

“太守既有庇佑百姓之心,我自当知无不言,尽心尽忠。”

“......好,那就有劳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