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异集之汀兰入世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0章 10.帝王心思深似海

“二殿下,春寒风大,您该回宫了。”一声冷幽幽的命令传来,竟然是傅公公,他身后的舍人端着食盘,竟然这么快取了糕点。

苏祯起身,在苏莼的注视下离开。傅公公与她对视一眼,行了礼,换平日温和的语气说道:“六公主什么也未曾听到,也从未见过二殿下,下月的生辰礼上,是您今年第一次见到他。”

春来是寒冷异常,今年不同往日,似乎从蔺小郡主的生辰宴起,长京城有些其他的事情发生。苏莼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想起蔺菀沉来,既然亦是那个世界过来的人,必要找她聊聊。

廷狱司里近来送来好些有关前吏部尚书赵致清的督察文件,蔺臣儒刚上了任便忙碌得不可开交。司长将我接到司里住着,不是逗鸟,便是观花,与司里忙碌景象十分不和谐。

“下月六公主生辰我有机会进宫了,我会帮你查书异集下落,司长爷爷。”菀沉坐在四张身旁,看院中人走过来,跑过去,“我想爷爷再帮我一件事,查我府里嬷嬷是谁下的毒手。”

司长闭目养神并未回应,二人继续坐不动,书逸过来了:“小姐,宫中来人,说六公主接您觐见。”司长睁了眼,你与六公主何时有交情了。菀沉站起身,再问:“莼公主找我,有说是什么事吗?”

说是上次小姐生辰宴匆匆一见,觉得投缘,所以求了官家接您入宫玩耍,仅此而已。

“并非所有人都如你和钟明阅的成熟心性,宫廷内还是有人想找个玩伴的。”司长对她说,“熟悉熟悉宫中大概,既然要找书异集,这也是个机会。”老爷子不愧是做掌门的人,不提起书异集自己还未曾想到。

书逸带着菀沉往廷狱司门外去,司长偏着脑袋目送。乘上宫里来的马车,书逸屏退,她有些不安起来。半个时辰后,驾车的宫人将她从皇城北门送到西边苏莼宫中,一位宫人将其抱下来,领着进了殿内。

一袭鹅黄色软纱的少女坐在摆满点心水果的案前,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去,站起身拉住正欲行礼的少女说:“不用了,叫苏莼就好。你我也是血亲,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聊聊能否回去的事。”

“毫无头绪,莼公主……表姐……莼儿,我叫你莼儿吧,我对原来的世界是没有留恋的,没有男朋友、没有家人,我想在这里定下来。”菀沉望着苏莼,看着她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的脸,“你是在这宫里过得不好吗?不对,你在那个世界是有留恋的吧,应该和我不一样。”

莼儿摇了摇头,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也不算有什么留恋,只是在这里的身份特殊,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六公主,压力太大。

菀沉看着她,在她的示意下坐到案前,接过少女芊芊玉手递过来的红豆酥:“你拿了玛丽苏本子还不好?跟你比,我简直就是来给你当NPC的。”

苏莼被逗笑了,摸了摸菀沉身上的白色真丝绣纱,也拿起一块红豆酥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对她说:“咱这姜洲就你家衣服用的布是最贵的,皇宫里也不是谁都能穿上你这身轻纱的,哪儿见过这样的npc。你说想在这里定下来,可菀沉你想过自己真的确定能待下来过一生的吗,有没有什么未解奇怪的地方,你还是觉得会不安的?也不瞒你说,我母亲宸妃生我走了后,在宫里的十一年,我跟着楼贵妃长大的,的确过得小心翼翼,并不像看起来的风光。我揣摩周围所有人的心思,按他们喜欢的方式生活,我是没有安全感的。”

“你确是过的不自在。”菀沉拍拍苏莼的手,安慰道,“只要皇帝仍喜爱你这个女儿,一时半会还好的,之后我们长大些,我帮你找回去的办法。至于我,管它是不是黄粱一梦,我只想珍惜眼前,帮我父亲找出害我母亲的人,帮一位爷爷找到一本卷轴再去他家玩玩就成了。再长大呢,说不定找个有趣的夫君,过一段平静安乐的生活吧。”

你倒潇洒。

莼儿,既来之则安之,其他的,也得等我们不是十岁十一岁才行。

苏莼又摇摇头,皱起眉头来,认真对她说:“既然咱俩能互相交个底,我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你吧——父皇的心思深似海,不确定对我太好是不是有什么谋划在里边。且今日我遇见了一件事,让我心中更加不安,我二哥来找我了。”

“二殿下?”菀沉听父亲提过,他是个嚣张跋扈的皇子,从未在太子祁面前服软,手下的管事太监还曾把不听话的宫人活活打死,她想着,竟打了个寒颤,“你跟着贵妃长大,相比平日里与太子关系交好,他不会是来威胁和欺负你的吧?”

反而不是。

苏莼将方才苏祯的举动告诉菀沉,这才觉得其中蹊跷,那傅公公那般严肃,想来是官家的意思。官家图什么呢,苏祯既是个病秧子,为何让人在宫中作戏营造出一个威严跋扈的二殿下形象呢。

“我也想不明白,大哥年纪不算大,羽翼也还不丰满,也威胁不到父皇的,”苏莼冷静分析说,“实在想不出父皇为大哥搞出一帮政敌的理由。”

莼儿点醒菀沉,这不就是君王的平衡术吗,在下任天子羽翼丰满前为他在朝中扶持一股对峙势力,以防他谋权篡位。将未来要重用的大臣卷入其中,倘若他日有人功高震主,也有了削弱他的理由。

啪、啪两声鼓掌,莼儿一脸惊喜望着她:“你没穿成个男儿身真对不起你自己,脑子清醒,思维敏捷,是个好谋士。姑父平日里都教你这些吗,不愧是当年长京城第一谋士。”

什么长京城第一谋士,我爹不是个商人吗。

你以为拜到庆国公楼束礼门下是打算盘的吗,他们都是要入政商议国家大事的,父皇登基前与前任姜洲皇帝打仗时,你爹是唯一的军师,莼儿对她说。

“从未有人告诉我,这些你从哪里知晓?”她问莼儿,“贵妃不像是会跟你说这些的人,她看起来端庄冷漠,我那日生辰宴便见识到了。”莼儿站起身往窗口走去,莼儿整理一下菀沉压出折痕的衣裙,挽住她的胳膊说:“宫里原先有个老嬷嬷喜欢跟我说,是服侍我母亲的,知道很多旧事,前年刚走,不然也能让你也问问她姑姑的事。”

菀沉母亲,她只看过她的画像,只有线条,看不出长什么样子。莼儿点点头,笑说,我也是,就当咱们的母亲都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吧。

“莼儿,这宫中你可有听说什么卷轴吗。”唠了半天,菀沉才想起答应司长的正事,“是一幅金色轴心的无字卷轴,大概就与方才放点心的桌案长度,叫书异集。”

莼儿摇摇头,思索了一会说:“字帖、书画什么的,殷太妃宫里多些,要不我带你去见见太妃。嬷嬷说过,太妃曾和沉姑姑交好,若这卷轴与你母亲有关,说不定在她处能找到。”

菀沉不便多说什么,但听说太妃那里这类物品居多,便觉得也可去看看,点点头,问道:“殷太妃是什么人。”莼儿瞧了瞧外面无人,凑近些对我说:“父皇早年丧母,殷太妃是他的乳母,本不该封尊的,但无人敢提及。因为当年在深洲,太妃还为父皇挡过一箭。”

倒也是合情合理。

“前日你生辰,太妃想过来看看你的,又怕见了你想起姑姑落泪,这才罢了。今日反正你也进了宫,去拜访也好。”莼儿拉着她,又嘱咐道,“太妃年纪大了,你我还是就十岁孩童摸样面对她好些,怕她吓着。”

两人往被不远处的宫殿去,还未致殿门口,一穿着华丽些的宫女走过来行了礼对二人冷冰冰说道:“公主殿下,小郡主,近日太妃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请回吧。”可菀沉定睛一望那阁楼上,一位慈祥的老人扶着柱子望向她们,于是菀沉伸手指了指,问道:“身体抱恙还站在那风口上,你可是拦着我们不让见?”

小郡主,陛下说了,太妃今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事与奴婢无关。

菀沉总算听懂了,官家恐怕也束缚了太妃的自由,可为了什么呢。她看着那远远阁楼上的白发老人,心中不觉寒意来袭,看着看着,莼儿将她拉走了。

“菀沉,你看到了,那宫女还故意重音陛下两个字,我心中太不安了。”莼儿将她拉到一无人处,环顾四周说,“我永远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做什么,今日限制了谁,明日我是不是又可能冒犯了他,这种宫廷生活,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