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慧心初显解困局

接下来的几日,令仪在尝试识海中新得到的修行之法。

果然与她当日的猜测相符,只是这新得到的法门中多了一项气运的修炼。

青黛端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羹进来,看着灯下小主子越发尖俏的下巴和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疼地劝道,

“小姐,要不…歇两天吧?”

令仪放下手中临摹的字帖,接过瓷碗,小口啜饮着。

“无妨,只是耗神罢了。这力量…”

她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话音一转,令仪笑道

“青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这院子啊,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呢!!”

青黛有些脸红,她微微偏头:

“小姐,您又打趣我!依奴看,您这话是刚刚说反了!是奴三生有幸才能进小姐您的院子!”

青黛看着小姐眼中那簇越来越亮的光芒,默默咽下了劝阻的话,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知道,小姐要做的事,必定是对的。

平静的休养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

这日午后,听竹苑外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哭喊声。

青黛出去打探,很快脸色煞白地跑回来:

“小姐!不好了!夫人…夫人出事了!”

令仪心头猛地一沉,放下书卷:“说清楚!”

“是…是给主支老太君寿宴预备的那批‘天水碧’云锦!”

青黛喘着气,语速飞快,

“听说在过黑石峡的时候,被…被山匪劫了!整整五大车!价值千金!现在正厅都闹开了!

家主震怒,大夫人(王氏)正指着夫人鼻子骂…骂她办事不力,监守自盗!老爷也在那儿,可…可势单力薄…”

天水碧!那是蜀地最顶级的云锦,寸锦寸金,更是老太君点名要的寿礼!

在这节骨眼上被劫,简直是晴天霹雳!

令仪瞬间明白了,这是王氏一房精心设计的陷阱!目标直指母亲苏氏手中的管家权和那条利润丰厚的商路!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霍然起身,素日里温婉沉静的眉眼此刻凝了一层寒霜。

“更衣!去正厅!”

青黛不敢怠慢,迅速替令仪换上素净却得体的月白襦裙,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上一支白玉簪。

主仆二人快步穿过曲折的回廊,越是靠近正厅,那刺耳的争吵和哭诉声便越是清晰。

“…我早就说过!商贾之女,眼皮子浅,心术不正!那么大一批货,说没就没了?定是里应外合,监守自盗!”

王氏尖利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穿透门扇。

“大嫂!你血口喷人!苏氏嫁入萧家十几年,何曾有过半分错漏?此次定是意外…”

父亲萧文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无力,他有心维护妻子,可是这样的场面在他们成亲以来没有个千回也有百次了,但是不知道为何每一次他想要保护妻子的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意外?哼!黑石峡那条路走了多少年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生是她经手就出事?我看就是她见财起意,勾结外贼!说不定那劫匪,就是她娘家派来的!”

另一个刻薄的女声帮腔,是王氏的陪房赵嬷嬷。

“母亲!儿媳冤枉啊!那管事周全是府里的老人,跟了我娘家十几年,忠心耿耿,绝不会…”

母亲苏氏悲愤的辩解带着哭腔,却被更大的斥责声淹没。

“够了!”家主萧文博一声怒喝,暂时压下了嘈杂。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怒火,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个家少了他得散!

“苏氏!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货是在你手上丢的!老太君的寿礼怎么办?萧家的脸面往哪搁?!管家之权,你即刻交出来!此事,必须严查到底!”

厅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苏氏压抑的啜泣声。

萧文远面色铁青,双拳紧握,身体微微发抖,却因势单力薄,心有余而力不足!而王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狠厉。

苏氏的手段本就不如这些妯娌们,如今更是被双方夹击,一时间竟急得六神无主。

就在这时候,正厅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门口。

逆着门外明亮的光线,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

月白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形尚显单薄,却站得笔直如青竹。

正是萧令仪。

“令仪?你来做什么!还不退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王氏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呵斥,眼中满是厌恶。

这小蹄子,天生是来和天作对的,跟自己家的珠珠小福星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偏生公爹不知道被她们母女下了什么迷魂药,总是偏心她们!

每次有她在的时候,自己这一方房都占不到好处!

萧文博也皱紧了眉头,沉声道:

“令仪,此乃长辈议事之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回去!”

萧令仪却恍若未闻。

她步履从容地走进厅内,裙裾微动,竟无一丝声响。

她走到母亲苏氏身边,轻轻握住了母亲冰凉颤抖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撑。

然后,她面向家主萧文博,姿态恭谨地行了一礼。

礼数上挑不出一丝毛病:

“祖父容禀。”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正厅,

“孙女并非有意打扰长辈议事。只是方才在门外,听闻家中遭逢大事,丢失重宝,事关重大,更关乎祖母寿辰与家族清誉,心中实在难安。孙女斗胆,有一愚见,或可…寻回那批云锦。”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寻回?呵!黄口小儿,信口雌黄!”王氏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连官府都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莫非你娘把藏宝地点告诉你了?”

“伯祖母,”令仪的目光平静地转向王氏,那眼神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底的龌龊,

“孙女所言是寻回,而非知晓藏宝地点。孙女只是觉得,此事疑点颇多,若贸然定罪,恐令亲者痛,仇者快,更让真正的贼人逍遥法外。”

“疑点?”萧文博眼中精光一闪,盯着令仪,“什么疑点?”

令仪识海中,《洞玄经》的力量无声运转,将她的精神提升到极致。

方才在门外听到的每一个字、厅内众人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尤其是那个被押在一旁、负责押运的管事周全脸上难以掩饰的惊惶和强作镇定,都在她脑中飞速放大、分析、重组!

她转向被两个家丁按着跪在地上的周全,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

“周全!你口口声声说遭遇大批悍匪,个个蒙面持刀,凶悍无比,你们寡不敌众,只能弃货保命?”

周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令仪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心头猛地一慌:

“是…是!大小姐明鉴!小的们拼死抵抗,奈何贼人势大…”

“拼死抵抗?”令仪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那为何你身上除了几处无关紧要的擦伤,连一处像样的刀伤剑痕也无?而据我所知,随行护卫有五人重伤,其中两人至今昏迷!你身为管事,反倒毫发无损?”

周全脸色瞬间煞白:“这…这…小的…小的…”

“还有!”

令仪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语速清晰而快速,

“你说贼人训练有素,进退如风,劫了货便消失无踪?那为何我在你昨日换下的靴子底缝里,发现了只有黑石峡深处黑石坳才特有的、粘性极强的红胶泥?!那地方,可不是商道必经之路!你一个‘仓皇逃命’的管事,怎么会跑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