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共生契约下的第一夜
暗蔷薇塔的东翼客房里，夜色沉沉，烛光摇曳。
苏昭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继母抽打过的地方。
虽然表面上她拒绝了伊芙琳送来的疗伤药剂，但心底清楚——自己体内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了。
那块误吞的“月辉晶”似乎正在她体内游走，像一条冰冷的小蛇，顺着血脉钻来钻去。
她的四肢发冷，心跳却异常急促，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这什么鬼东西……”她咬牙低声咕哝，试图压下胸口翻腾的不适。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剧痛猛地袭来，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血管里穿刺。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歪倒在床铺上，手指死死抓住被褥，指节泛白。
眼前开始模糊，意识逐渐飘忽不定，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而失真。
就在她快要晕厥之际，房间的门无声地被推开。
莱昂·德古拉立于门口，黑色长袍随着夜风微微鼓动，猩红眸子在昏暗中如燃烧的火焰。
他扫了一眼床上蜷缩的苏昭，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转眼便来到床边。
“契约刚成，你的血在排斥。”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苏昭已经无力睁眼，只能隐约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掌按在她额头上。
紧接着，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唇间，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却又透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疼痛瞬间减轻，像是退潮的海水，一波波退散开去。
她终于喘过气来，睫毛微颤，睁开眼睛时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红瞳。
“你……”
“睡吧。”莱昂没有多言，只是将她轻轻推回枕上，转身离去前顺手带上了窗帘。
房门合拢的瞬间，屋内重归寂静，唯有烛火在墙上游移，映照着苏昭尚未完全清醒的脸庞。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进屋内。
苏昭缓缓睁眼，脑中还残留着昨夜的画面。
她坐起身，发现枕头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玫瑰血晶匣，透明的匣子内静静躺着几颗形状奇特的糖状物，散发着淡淡甜香。
她皱眉拿起一颗凑近鼻尖嗅了嗅，香味竟让她有些上瘾。
“这是亲王亲自调制的镇痛糖果。”门外响起伊芙琳的声音，语气依旧淡漠，“别浪费。”
“他自己做的？”苏昭挑眉，一边问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清香。
她眼睛顿时亮了：“这玩意儿能卖钱吧？下次能不能要点换点金币？”
伊芙琳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丢下一句：“用完记得把匣子放回原处。”
门再次关上，留下满室香气和一脸盘算的苏昭。
她一边咀嚼糖果，一边琢磨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那个吸血鬼亲王到底想干什么？”她喃喃自语，“先是给我住这么好的房间，又喂我喝他的血，现在还送糖果……哪有这么好心的人？”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笑意。
“不过既然他在乎这个契约，那我就更不能死了。”
她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目光渐渐坚定。
她不是傻子，也不会任人摆布。
既然已经被卷入这场漩涡，那她就要在这场博弈中活下去，甚至——活得好！
正思索间，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伊芙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道：“亲王召见你。”
苏昭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随手将剩下的糖果收进袖中。
莱昂要她留下的理由，绝不仅仅是为了看护一个“共生体”。
而她，也正好打算趁机捞点好处。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出房门，迎向未知的命运。
莱昂的书房位于暗蔷薇塔顶层，厚重窗帘遮蔽了大部分阳光，烛火在铜灯中摇曳，映出墙上古老族谱的轮廓。
他坐在黑檀木书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听到门开时抬眼望去。
苏昭走进来，步伐稳健，眼中毫无惧意。
她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间传闻中亲王处理政务的地方——果然奢华得令人咋舌。
“召我来不是为了欣赏你的收藏吧？”她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莱昂嘴角微勾，“你倒是干脆。”
“时间就是金钱。”她摊手，“而且我现在可是你的‘共生体’，你总不能让我饿死吧？”
莱昂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玛尔科姆最近动作频繁，”他语气淡然，却透着一丝冷意，“他是血裔议会中的保守派领袖，也是唯一一个能威胁到我地位的人。我想知道他在和谁接触。”
苏昭眉头一挑：“你想让我当探子？”
“你混迹市井，又有戏班的身份掩护，很适合。”莱昂转身看向她，红眸中闪过一抹审视，“而且，你若死了，我也不会太好受。”
苏昭心头一跳，嘴上却丝毫不让：“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可以试试看逃不逃得掉。”莱昂慢条斯理地说，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仿佛有火花擦过。
“我可以考虑帮忙，”苏昭终于开口，“但有个条件——你要给我一笔报酬，足够我下半辈子安安稳稳生活的金币。否则……我就消失不见。”
莱昂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你以为我会让你轻易脱身？”
“我没打算白干活。”她直视他的眼睛，毫不退让，“你要的是情报，我要的是自由和保障。公平交易。”
良久，莱昂轻轻鼓掌：“有趣。成交。”
苏昭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傍晚时分，她在女仆伊芙琳的默许下出了房门，在暗蔷薇塔的花园中闲逛。
园中玫瑰盛开，香气扑鼻，远处还有喷泉潺潺作响。
忽然，她听见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呜咽声。
她警觉地停下脚步，拨开枝叶一看，竟是只受伤的魔狼幼崽，毛发凌乱，右前爪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伤，正瑟缩在角落里。
“哎哟，这是谁家的狼崽子啊？”她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小块肉干，轻轻递过去。
小魔狼嗅了嗅，迟疑地咬了一口，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苏昭笑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木偶，轻轻一拉丝线，一只蝴蝶木偶便在她手中翩翩起舞。
小魔狼瞪大眼睛，尾巴缓缓摆动，竟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一幕被远处站在藤蔓廊下的莱昂尽收眼底。
他原本只是想确认她是否真的安分下来，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她竟然不怕魔狼……还逗它玩？”他低声自语，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胆子挺大，这个人类……有点意思。”
夜色渐深，风中夹杂着初春的凉意。
而在这座塔中，一段关于权力、契约与人性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