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绸风岛的阴影
海风变得温润起来，空气中不再只有单调的咸腥，而是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花草与泥土的芬芳。这片海域的气候，明显比无风带要宜人得多。
叶天昭依旧站在船头，他深邃的目光，正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自从掌握了【神乐心眼】后，整个世界在他面前都呈现出了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他不再仅仅依赖双眼去观察，更是用心灵去感知。
“怎么了，天昭大人？”
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波雅·汉库克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莲步轻移，来到了他的身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刚才开始，叶天昭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变得更加沉静，也更加……深不可测。
叶天昭没有回头，只是微笑着说道：“汉库克，我们的航行，或许要稍微改变一下计划了。”
“嗯？”汉库克将热茶递到他手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依旧是海天一色，她不解地问道：“为何？难道是记录指针出了问题？”
“不，指针没有问题。”叶天昭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让他精神一振。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东北方向，“我们的运气不错。在那边，大约三十公里外，有一座夏岛。我们可以去那里补充一些淡水和新鲜的食材。”
汉库克闻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极目远眺，视野的尽头依旧是蔚蓝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岛屿的影子。以她的目力都无法看到，天昭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叶天昭解释道：“我掌握了一种新的能力，可以感知到很远之外的生命气息。那座岛上，有一个不小的镇子，生活着数千人。大部分人的气息都很平和，像一群温顺的绵羊。”
听到这里，汉库克心中充满了骄傲与甜蜜。不愧是她的男人，总能在不经意间，展现出神明般的能力。
然而，叶天昭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但是……”叶天昭的眉头微微皱起，那双能够洞悉万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在那片平和的绵羊气息中，隐藏着一股非常……污浊、且充满了傲慢与邪念的气息。就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的汤。”
“污浊的气息？”汉库克立刻警惕起来，“是海贼吗？”
“不，比普通的海贼更麻烦。”叶天昭摇了摇头，他通过【神乐心眼】的感知，能够清晰地分辨出那股气息的特质，“那股气息的主人，并非过客，而是扎根在那座岛上的‘主人’。他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镇子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镇民们虽然活着，但他们的生命能量，都带着一种被压抑的、敢怒不敢言的恐惧。”
汉库克瞬间明白了。
那不是海贼式的、烧杀抢掠的直接暴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如同毒素般缓慢侵蚀人心的精神奴役与压迫。
“简直不可饶恕！”她的美眸中瞬间燃起了怒火，“竟然有人敢在您的感知范围内，行此卑劣之事！天昭大人，请您下令，妾身这就去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连同他的根基，一同从那座岛上抹除！”
对她而言，只要是让叶天昭感到不悦的东西，就都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不急。”叶天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一个真正的王者，在做出裁决之前，需要的是证据，而不仅仅是感知。”
尽管他已经能百分之百确定那座岛屿存在问题，但他依然要遵循自己的原则行事。这不仅是做给美德系统看，更是他对自己“王者之道”的践行。
“是，妾身明白了。”汉库克压下心中的杀意，乖巧地应道。只要是叶天昭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地遵从。
小船调转方向，在查克拉的推动下，航速又快了几分。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终于出现在了海平线的尽头。
那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夏岛，岛上植被繁茂，绿意盎然。随着距离的拉近，一座依山傍海的宁静小镇，也映入了眼帘。镇上的建筑风格统一，街道干净整洁，看起来一派祥和富足的景象。
“真是个漂亮的地方。”汉库克看着眼前的美景，由衷地赞叹道，“真难想象，如此和平的小镇，竟然会隐藏着您所说的那种污秽。”
“越是光鲜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越深的黑暗。”叶天昭淡淡地说道，他的【神乐心眼】已经将整个小镇彻底扫描了一遍。
他感知得更加清晰了。
镇民们的生命气息，就像一盏盏被灯罩罩住的蜡烛，虽然亮着，却无法自由地舒展光芒。那份压抑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而那股邪恶气息的源头，则来自小镇最高处的一座山丘。那里，矗立着一栋与周围民居格格不入的、极为奢华的豪宅。邪恶的根源，就在那里。
小船缓缓靠岸，两人走上了码头。
镇民们看到两位陌生人的到来，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当他们看到汉库克那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时，眼中都闪过惊艳之色，但很快，这份惊艳便化作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同情与怜悯。
“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
“是啊，要是被那位大人看上，可就一辈子都毁了。”
一些压得极低的、断断续续的议论声，飘进了两人的耳朵。
汉库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叶天昭的神情，则愈发冰冷。
两人并肩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这里的居民，脸上都挂着礼貌的微笑，但那笑容，却像是一张张标准的面具，僵硬而缺乏生气。他们会热情地向你问好，但眼神却不敢与你对视太久，匆匆一瞥后，便会立刻低下头，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招来什么祸事。
“天昭大人，这里的人……很奇怪。”汉库克轻声说道。
“嗯。”叶天昭点了点头，“我们去前面的水果摊看看。”
他的【神乐心眼】，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情绪波动。
两人来到一个水果摊前，摊主是一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看到两人前来，立刻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两位客人，要买点水果吗？我们绸风岛的蜜瓜，可是远近闻名的甜！”
就在这时，街道的另一头，两个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神情倨傲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在【神乐心眼】的感知中，这两个男人身上，散发着狐假虎威般的、令人作呕的恶意。
叶天昭注意到，当这两个黑衣人出现时，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镇民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他们纷纷低下头，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而那个水果摊的摊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比哭还难看，他身体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哟，这不是巴特大叔吗？今天的生意怎么样啊？”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皮笑肉不笑地走到了摊位前，随手拿起一个蜜瓜掂了掂。
“托……托马库斯大人的福，还……还过得去。”被称为巴特的摊主，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就好。”马库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一摊，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镇长大人为了维护我们绸风岛的繁荣与安定，可是操碎了心。你作为岛上的一份子，也该为这份安定，贡献一点自己的力量吧？”
巴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手，从自己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了今天所有的收入，那不过是几枚可怜的硬币，恭恭敬敬地放在了马库斯的手中。
马库斯瞥了一眼那几枚硬币，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但还是收了下，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摊位上那些水灵灵的蜜瓜。
“镇长大人最近胃口不好，正好需要一些新鲜水果开开胃。这些，我们都代镇长大人收下了。”
他说着，便和同伴一起，毫不客气地将摊位上最好的十几个蜜瓜，全部抱在了怀里。
从始至终，巴特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身体因为屈辱与愤怒，而在微微地颤抖着。
周围的镇民，全都视而不见，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这，就是叶天昭所感知到的、隐藏在和平表象下的“黑暗”。
不是明火执仗的抢劫，而是一种以“守护”为名的、制度化的、让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压榨与掠夺。
“真是……一群令人作呕的蛀虫。”
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位美得不像话的黑发女子，正冷冷地看着那两个准备离开的黑衣人，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两个黑衣人也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在这座岛上，还从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们说话！
“你这女人，说什么？！”马库斯恶狠狠地瞪着汉库克，“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信不信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一只手，已经不知何时，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倒是很想听听，”叶天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不信，又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