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不是男爵
正午，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窗，像是工匠的颜料似的规整地撒在石砌的地上，神父站在圣像前祷告，白嫩的手抚摸着银色十字架，虔诚无比。
“巴克神父。”
这声悄然响起，让巴克神父停止祷告，转过头去，一位身穿贵族服饰，有着鹰钩鼻和三角眼的中年男人正走来。
“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我付出的代价足够让所有人相信老男爵是死于一场令人惋惜的意外。
没人会察觉出，他因你我而死。”
男人不知怎的，说起话来里面带着十足的埋怨，尽管这种口吻被刻意压制了一些。
“伯爵大人，老男爵从来没有因我而死，他只是承蒙主的召见，去了天国而已。”
巴克神父闭上眼画了个十字，十分沉稳熟练。
这架势让伯爵趁着巴克神父闭眼时，猛地皱眉咧嘴。
他藏在语气里的埋怨和火气就是冲着巴克神父。
而即便巴克神父不去看，心里也自然知道伯爵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完全就是想把自己默许暗杀老男爵的行为偷换概念成自己是他的帮凶。
并非帮凶，只是沉默罢了。
哈姆雷特男爵领和其他的领地不同，它在法理的上级领主是布列塔尼公爵，而非眼前的伯爵。
巴克神父不明白为什么伯爵如此在意这个只有一个小镇的男爵领，因为想获得这个男爵领，伯爵不惜用黑暗的招数——
男爵没有继承人，他一死头衔就无人继承，那时候伯爵就有很多方式得到这个头衔。
而教士永远是特殊的，在这场权利更迭之中，伯爵许诺了巴克神父一些利益，请求其在之后的事情进展中拥护他。
不过男爵死后，巴克神父偶然得到一个机会，一个能获得更多利益的机会，于是他便暗箱操作了一下，这才导致了伯爵现在敢怒却不敢直说的态度。
“但是巴克神父，我从很早以前就不明白，为什么诺尔家族还没有绝嗣？
神圣罗马帝国的洛林竟然还有一位继承人？
我更不明白到底是谁通知了他，让他不远万里穿过勃艮第和法兰西，来到布列塔尼继承哈姆雷特小镇？
我不明白！”
“只有主知道。”
巴克神父脸不红心不跳地转身来到窗边，视线越过彩色的窗户，以灰色基调为主的小镇子映入眼帘。
镇子看着有些破败，显得这座普普通通的教堂有些豪华精美，但在许多地方都是一样的，作为神圣之地，这里就该这样，就该这座小镇是它的陪衬，就连远处那座代表权力的小城堡也是。
“啊！教堂的那个边角有些破损，应该有人出钱修缮，另外我想再多买一些赎罪券，巴克神父应该明白，我身上的罪孽太重了。”
伯爵狠狠抹了一把脸，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巴克神父转过身，画了个十字，直呼伯爵是虔诚的信徒。
不久后，巴克神父目送伯爵离开教堂，紧接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来，对他说：“巴克神父，新男爵来镇上了。”
这位是巴克神父的侍从，储备的神职人员。
同时他也很漂亮，就像他口袋里那朵现摘的花儿。
但是，他在面向巴克神父时，语气会颤抖，眼睛有些不敢与其对视。
“嗯。”
巴克神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侍从，然后忽然上前几步，俯身在小侍从的头顶上用力猛吸，狠狠过肺。
听到这个声音，小侍从浑身一哆嗦，发起抖来。
巴克神父能闻到小孩子身上的味道。
女孩是腥骚味儿，男孩身上是甜蜜的奶香。
巴克神父认为这是主给他的伟大使命！
主伟大，要他用这个神奇的力量去引导所有未成人的小男孩，让他们脱离苦难，走上虔诚的信仰之路，而自己也会步入天国。
“巴克神父，我觉得您应该去看看新男爵。”
小侍从结巴地说。
秃顶、有着大肚子的巴克神父没有回答，他并不准备去，更不准备在未来拥护这位新领主。
他要等新领主点头哈腰地来送一些钱，这些钱并不是贿赂，而是未来他要为其操办仪式主持葬礼的费用。
“新男爵来的时候被人袭击了，他说那是不信者、魔鬼的爪牙，并且他把那些袭击者都杀死，还把尸体也带回来了。”
小侍从的话让巴克神父直起腰，眼里露出疑惑来。
伯爵提前动手了？不应该啊？他不知道新男爵什么时候来。
不信者袭击新男爵？还被反杀？
如果真是不信者，那自己也得去鉴定一下。
思量再三，巴克神父决定动身前往镇口看看。
...
......
镇口的情形超乎了巴克神父的预想，本来他认为新男爵的到来不会引起什么大水花，然而此刻镇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他没办法挤出去，还要被唧唧咋咋的嘈杂吵耳朵。
大概是那不信者被反杀的传闻。
不知谁有眼力见儿的喊了一声巴克神父来了，人群立刻让开了路，这让他得以看清来者。
一共六个人，是奇怪的两男四女组合，年纪都极小。在他们旁边有四具尸体，大概就是不信者？
新男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认为一定是个看着傻了吧唧的乡下小鬼，毕竟在洛林那种全是德意志人的野蛮地，就算是法兰西人后裔，也要染上粗鲁。
然而，新男爵是个男孩！
罕见的银发红眼！
比自己的侍从还要漂亮！
罪孽！新男爵带着四个少女一起出行，玩的多花自己都不敢想！
真有必要好好教导这位新男爵吧！
一时间忘记新男爵下场如何的巴克神父忽然露出笑容，朝着如鸡群鹤立的新男爵走去。
然而走了两步，他停住，猛地皱起了眉头。
不对......
这六个人里，只有一个是男孩！是那个黑头发的！
这个新男爵身上没有太多甜蜜的奶香味儿，反而更多是女孩的腥骚味儿！
她是女人！不是新男爵！这帮人是假的？
而在巴克神父的对面，男装贞德微眯着眸子，被这股眼神看的发毛，不由得嘀咕道：
“来者不善啊。”
“你才是来者。”
艾文在旁边小声提醒一下贞德，但他也十足地注意到了巴克神父的眼神，那种审视和质疑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刚刚还露出神父看到漂亮小男孩该有的笑容的，为什么凑近几步后停住，转换为这种表情呢？
难不成，这家伙发现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