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珠就是郎
等待采珠船归来的人群后面，站着十几个孟家护卫，一个个腰挎钢刀，冷冷的盯着眼前两三百老弱妇孺。
人群中，也有人发现了今日的不寻常，纷纷开始猜测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多护卫啊，难道是捞到大宝贝了？”
“下海捞着大宝贝，岸上的护卫怎么知道？”
“笨卵啊，下海的护卫都带着信鸽呢，要是捞着好东西，会往村里传信的。”
这时候，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仰着头道，“你们才是笨卵！”
“我昨天听到护卫们说了，南面九真那边扶严蛮夷闹起来了，县里各处都加了护卫！”
另一个孩子纠正道，“我怎么听说是北方山里生了妖乱，流民到处蹿，这是防范流民！”
“对对对，前两天还有一个流民在村口要犯吃，被护卫们抓去扔进三郎君的鱼塘了！”一个妇女突然说道。
“哇啊！”刚刚骂完笨卵的小孩，突然嘴巴一瘪，吓得哭了起来，连带着跟前的几个孩童全部哭了起来。
村里的孩子，都是被三郎君的鱼塘吓大的。
听到三郎君的鱼塘，附近的人群陡然安静了，那可是听着就让人后背发凉的地方。
鲨鱼、鳄鱼、海蛇、石鱼……养在一个池子里，然后再把人扔下去……嘶！
采珠船靠岸。
十几个摊子在海岸上搭起来了，每个采珠船分别结算开蚌，孟家的家仆和佃户过来帮忙清点。
清点的区域被临时栅栏隔开，老弱妇孺们被拦在外面，只能听到里面凌乱嘈杂的结算声。
没多久，清点区内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二品珰珠！”
虽然这一声很快被此起彼伏的人声淹没，但还是被敏感的围观人群捕捉到了。
“又出二品珍珠了！”
“这次是谁啊，早些年是辰老公，后来是陈不凡，再后来就是辰大郎和林二龙……”
“那应该是二龙吧！”
“肯定是我二龙哥哥！”
说最后一句话的，是前几天刚刚跟辰北抛过媚眼的姑娘之一，号称村里一枝花。
“还真是有奶就是娘，有珠就是郎……嘻嘻。”女伴揶揄道。
“我呸！这小浪蹄子，怕是有卵就是郎！”陈凡妻冷不防骂了一句。
你妒忌我年轻漂亮，我小怎么，我小但是我挺啊……村花斜了凶悍的陈凡妻一眼，挺了挺胸，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吞了下去。
论吵架，村里谁比得过悍妇陈凡妻啊。
“又一颗二品珰珠，夜明珠！”
一声惊呼再次从清点区传出，这次清点区内稍稍安静了一会儿儿，最终还是再次嘈杂起来。
敏感的围观人群却再次躁动起来，因为他们听到了“又”！
这说明，两颗二品珰珠竟然出自同一个采珠船，有一条船同时采到了两颗二品珰珠！
村花掰着手指头，然后摸了摸肚子，计算着珰珠的价值。
“一颗珰珠折合粟米五斗，一百五十钱，五斗够我吃二十五天……”
真珠村的规矩，采出二品珰珠一颗，发放五斗粟米，三品珍珠一颗发放一斗粟米。
中品珍珠一颗是一升粟米，下品的珍珠只能折算一点海产和开出来的蚌肉。
辰北现在饭量大，一顿吃六升米，但是村花这样的女娃只能吃两升。
村花想着想着竟然痴了，“要是有两颗的话，我就能换一个发簪了……”
嫁一个有本事能采珠的男人，就能吃饱饭，而且还能攒下余粮换首饰和布帛，这是村里女人的至高梦想了。
有珠就是郎，说的一点也不过分。
听着村花嘀嘀咕咕的算计，陈凡妻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道佝偻猥琐的身影，默默叹息。
“这两颗，总有一颗是二龙采的。”辰老头的皱纹中绽出一丝笑意，满意的抚了抚胡茬。
“一定有，现在村里就属大郎和二龙能耐！”林大娘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村里人眼巴巴地看着清点区，等待着最终的清点结果，多少人默默的祈祷，希望自家开出一颗二品珰珠。
毕竟，开出高质量的珍珠，是有运气成分的，跟掷骰子一样。
有人采几十个贝子，一个珠子也没有，有人采三个贝子，就有一个二品珰珠。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是，大多数村民都倾向于二龙，认为这两个珠子总有一颗是二龙开出来的。
“我就说嘛，二龙哥哥虽然心花一些，但是采珠手艺还是没的说。”村花娇笑着说道。
“咦，你上次还说大郎长得俊人品好呐！”身边的姑娘立刻揭穿了她。
“长得俊……不能换米啊……”村花黯然说道。
“对对对，还是要嫁个有米的！”另一个姑娘附和道。
这些姑娘到了嫁人思春的年龄，难免盯着村里的少年郎挑挑拣拣，在有米和相貌之间排行。
“二品珰珠一颗！”清点区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了报账声。
村民们的热情再度爆发，议论声还没传出来，清点区又传来了一声“又一颗二品珰珠！”
四颗了！
村民们彻底沸腾了，一个个情绪高涨。
“一次开出四颗二品珰珠，这是近三年最好的收成了！”
“五年前有一次开出了四颗，陈不凡一人独占三颗！”
“想当年，陈不凡采珠十年，一共采出了十五颗二品珰珠！”
“要说采珠，还得看辰老公的，采珠十五年，一共出了二十颗珰珠！”
“是啊，辰老公最多一次采出过五颗二品珰珠！”
……
议论越来越热烈，林大娘愈发的神采飞扬，春风得意。
自己说辰老公厉害总有些自吹自擂，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才叫一个得劲！
辰钧年轻的时候是一把好手，后起之秀的陈凡都没有超过，当然这和陈凡中途出事有关。
在真珠村，采珠人出海，一颗二品珰珠都没有这才是常态，一年里有七八次开出二品珰珠，都足够村民们议论好多天了。
想当年辰钧一次开出五颗珰珠，陈凡一次开出三颗珰珠，这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是真珠村的传奇事迹。
以村花为中心的少女们，更是心绪起伏，满怀期待。
这么多二品珰珠，是不是意味着除了林二龙、垂死的辰大郎之外，又要有新的天才采珠人诞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清算区再次传出了惊人的消息！
“又，又一颗，二品珰珠！”
第五颗了！
这一次，整个清算区都彻底安静了，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传出声音的方向。
正是辰北所在的那一队采珠人，五颗珰珠里面，这一队开出了四颗！
“果然是我二龙哥哥！”村花眸泛异彩，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