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0我在大兴安岭打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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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冬狩围场

林场的汽笛声撕破晨雾时,黑豹正叼着麻绳往雪爬犁上蹿。李红军往爬犁架绑辣椒雷的工夫,李小丫已经把自己裹成棉球滚进草料堆,碎花头巾下露出双晶亮的眼睛:“丫丫要逮大熊!”

“逮你爹的旱烟袋还差不多。”王秀梅拎着闺女的后脖领往炕上搁,转身往军用水壶灌姜汤,“晌午雪粒子往肉里钻,揣着暖身子。”

河套冰面压出两道新鲜车辙,二十几个裹羊皮袄的汉子正往爬犁上装铁蒺藜。林场主任老周攥着喇叭筒喊号子,嗓门震得树挂簌簌落:“今儿围东沟掌子面!见着熊踪先放穿天猴!”

李红军给大青系上铜铃铛,这是围猎时辩识猎犬的土法子。闪电瘸着腿也要挂铃铛,被黑豹扑咬着尾巴拽下爬犁。张铁柱扔来捆麻绳,绳头拴着半拉冻梨:“拴熊瞎子后槽牙使!”

“使唤绊腿索更稳当。”李红军掏出鹿骨哨试音,尖啸声惊得拉爬犁的马直打响鼻。前世这场冬狩折了俩猎户,让熊瞎子拍烂的肋骨至今幻痛。

循着冰河往东沟摸时,树皮上的抓痕新鲜得渗松脂。李红军蹲身捻了把雪窝里的毛发,粗硬的黑色兽毛掺着几根灰狼毫:“熊狼争食,咱捡现成。”

大青突然冲向桦树林,铜铃响成串。众人抄家伙的瞬间,树冠抖落的雪瀑里冲出团黑影——三百斤的熊瞎子人立而起,前掌的利爪挂着半截狼腿。

“放!”

三支穿天猴尖啸着升空,红绿火光炸成伞盖。熊瞎子被惊得后退两步,掌风扫断碗口粗的落叶松。李红军吹响鹿骨哨,闪电瘸着腿绕到侧翼狂吠,黑豹竟蹿上树杈往熊脸上撒尿。

“辣椒雷!”老周嘶吼着甩出麻绳网。

李红军拉燃引信抛向熊腹,火药混着辣椒粉在皮毛间爆开红雾。熊瞎子打着喷嚏乱撞,后掌踩中暗藏的绊腿索,麻绳瞬间绷直成三角桩。

“东北角!”张铁柱抡起冰镩封堵退路。

大青的铜铃响成催命符,猎犬们结阵逼熊入套。熊瞎子挥掌拍碎冰岩的刹那,李建国的油锯贴着雪地横扫,锯末混着硫磺粉迷了熊眼。

“着!”

李红军的绳套精准套住熊颈,众人拽紧麻绳像拔河。熊瞎子轰然倒地时,黑豹从树顶跳上熊背,乳牙啃着后颈绒毛不撒嘴。李小丫的欢呼声从山梁传来,小丫头竟偷趴在王二虎背篓里观战。

剥熊皮的热气腾成白柱,老周用猎刀挑出熊胆:“这铜胆够换台半导体!”

李红军却盯着熊掌上的旧伤愣神——四道平行的爪痕,分明是独耳狼王的杰作。

分肉时特意要了半扇肋排,肥膘足有两指厚。张铁柱扛着熊后腿直咧嘴:“够你家黑豹啃到开春!”

“熬油点灯,给丫丫纳棉裤。”李红军把熊油装进猪尿脬,热气凝成琥珀色的膏脂。

归途撞见赵老四在河套凿冰钓鱼,这老赌棍竟主动递来条冻鲫鱼:“给丫丫熬汤......那啥,公社采购员打听熊掌来着。”

“您老改行当线人了?”李红军甩手把冻鱼扔回冰窟窿。

屯子里飘起炸麻花的香气,王秀梅正往滚油锅里下面剂子。李小丫举着熊指甲盖当梳子,给黑豹梳出个冲天辫。闪电偷舔灶台上的蜂蜜罐,舌头粘在陶罐沿上直哼唧。

后半晌李红军在仓房熬熊油,油脂在铁锅里咕嘟冒泡。老周突然踹门进来,羊皮袄上沾着黑熊血:“公社要组织护林队,给你留个副队长!”

“得照看狗帮。”李红军往灶坑添柞树枝,“开春野猪下山更凶险。”

暮色染红雪地时,李建国蹲在院角磨冰镩:“东沟崖柏见着狼窝了。”

“独耳带崽的?”李红军擦枪管的手顿了顿。

“母狼左眼带翳,叼着半拉熊肺。”

黑豹突然冲着南山狂吠,闪电的瘸腿扒得雪沫纷飞。李红军抄起望远镜,瞧见独耳母狼正在山脊线徘徊,身后跟着三只瘸腿狼崽。

李小丫把熊油灯举过头顶,暖黄的光晕漫过篱笆。王秀梅往酸菜缸压石头的手停了停:“这狼群......是跟咱杠上了?”

“熬过冬就是春。”李红军往子弹袋塞了把铁砂,“狼记仇,熊贪食,各有各的活法。”

后半夜守粮囤时,黑豹把熊油灯拱翻在耗子洞。蓝火苗顺着硫磺粉蹿成火蛇,烧焦的耗子味惊得大青直撞门。李红军泼雪灭火的工夫,瞥见赵老四举着电筒往公社方向跑,背篓里隐约传来山鸡扑棱声。

仓房梁垂下冰溜子的阴影里,母狼的独眼倒映着火光。李小丫的呓语混着熊油灯芯的噼啪声,火炕上的李建国在梦里念叨:“崖柏......做弹弓把......”

灶台上的麦芽糖扯出金丝时,屯子里响起第一声磨刀声。李红军蹲在井台霍霍地磨砍柴刀,火星子溅到黑豹的鼻尖,惊得狗崽打了个滚儿钻进柴火垛。李小丫攥着灶糖溜过来,糖丝粘在狗耳朵上扯出半尺长的银线。

“腊月廿三,糖瓜粘。”王秀梅往灶眼塞了把艾草,青烟顺着炕洞爬满屋梁,“今儿可得把灶王爷嘴糊严实喽。”

李建国正往门框刷浆糊,冻僵的指尖捏不住红纸,灶王爷画像贴得歪出半寸:“糊弄灶神像糊弄生产队长,当心他上天打小报告。”

日头刚爬上林场瞭望塔,张铁柱就扛着半扇冻鹿来拍门。鹿角上系着红布条,蹄子冻成冰疙瘩:“公社派的任务,给五保户分肉!”

李红军拎起鹿后腿掂量,刀尖顺着腿筋游走:“这鹿鞭泡酒,给周主任的老寒腿。”

“泡个球!”王二虎的破锣嗓从篱笆外炸开,“昨儿他婆娘还骂他往寡妇院送柴火!”

屯东头传来赵老四的吆喝,这老赌棍竟推着独轮车挨家送灶糖。羊皮袄补丁摞补丁,嗓子却亮得像铜锣:“芝麻糖管够!拿耗子皮换也成!”

李小丫举着耗子尾项链要往车斗里钻,被王秀梅拎着棉裤腰带拽回屋:“糖里有蒙汗药,专药小丫头片子!”

后半晌日头暖得像化了冻,李红军带着狗帮往老鸹岭拾柴。黑豹蹿上枯树掏喜鹊窝,叼下根蓝玻璃珠似的羽毛。大青突然冲着断崖狂吠,积雪簌簌落下露出半截麻绳——是前年采参人坠崖留下的救命索,如今成了狼群的攀岩梯。

“这帮狼崽子成精了。”李红军用冰镩挑开浮雪,崖壁上密布着梅花爪印,“绕后山抄咱窝呢。”

闪电瘸着腿也要往崖顶蹽,被皮绊子拽得直打转。黑豹却蹿上歪脖子松,冲着崖缝奶声奶气地吠——三只狼崽正在舔舐冰棱,母狼独眼在阴影里泛着幽光。

屯子里突然炸响二踢脚,年关的爆竹惊得狼群缩回崖缝。李红军趁机布下钢丝套,鹿筋绳上抹了熊油混辣椒粉:“请狼崽子吃顿川菜。”

归途遇见挖冻土的赵老四,这老赌棍竟主动递来包芝麻糖:“给丫丫的......那啥,南山坡见着熊迹了。”

“您这糖里掺了几钱良心?”李红军撕开糖纸嗅了嗅,“硫磺味够驱邪的。”

赵老四的老脸涨成猪肝色,独轮车轱辘碾过冰面直打滑。

炊烟混着灶糖香漫过屯子时,李家正堂摆着八仙桌。王秀梅往灶王爷嘴上抹蜜,李小丫偷舔糖瓜被粘住牙,呜呜呀呀指着黑豹告状。闪电趁机叼走供桌上的炸糕,烫得直甩头也不敢松口。

“祭灶祭灶,越祭越臊。”李建国嘬着鹿骨酒嘀咕,“去年供的粘豆包让耗子啃了,害得咱家半年没见荤腥。”

李红军往火盆里扔了把松针,蓝火苗蹿起映亮墙角的熊皮:“今年供点硬货。”说着把半拉鹿头摆上供桌,鹿角上还挂着冰溜子。

后半夜守岁,黑豹突然把火盆拱翻。炭火滚到耗子洞引燃硫磺粉,蓝烟顺着墙根爬满屋。李红军泼水灭火的工夫,瞧见南山坡亮起绿莹莹的狼眼,独耳母狼正叼着熊油灯残骸啃咬。

“这畜生识货。”李红军往子弹壳填火药,鹿筋弦绷得咯咯响,“专挑值钱玩意祸害。”

李小丫的呓语混着狗群呼噜传来:“灶王爷......骑豹豹......”

屯外的冰河裂开丈宽的口子,月光照见母狼刨出的冰窟窿。赵老四的独轮车歪在河岸,车辙印新鲜得泛着水光。李红军摸黑往公社方向追出二里地,雪地上撒落几根锦鸡翎,混着狼毛的腥臊气直冲鼻孔。

他在桦树皮上刻下:

熊油×8斤(灯油、防冻膏)

铁砂×3袋(弹药补充)

麻绳网×1(修补)

鹿肉×30斤(分五保户)

硫磺粉×2斤(驱狼)

芝麻糖×3包(祭灶)

仓房梁垂下冰溜子的阴影里,母狼的独眼倒映着屯中灯火。李小丫的糖瓜在炕头化成一滩蜜,黑豹的呼噜声混着灶火噼啪,烧塌的耗子洞飘出缕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