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烬响
再次睁眼时，陆晞已置身于一个漆黑寂静的巷口。
黑手套男人一挥手，滑板变为液态金属缠绕回手臂变成坚硬的金属鳞片。随后将他们推进身后的阴影中。
他扯下领带缠住渗血的手腕，镜片后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温度：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薛溯，也就是他们所说的……铸金司命族的余孽。”
说道余孽两个字时，薛溯狠狠的咬了下牙。
他说话时，身后的服装店的玻璃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眼睛，这些眼睛的瞳孔不断变换形状，时而化作齿轮，时而变成符文。
只不过，这一幕只有陆晞能看到。
铸金司命族？好像听父亲提起过，是一个古老的大家族，以铸造和修复各种武器在某些圈子著名，但是近来不知道为什么销声匿迹了。
“陆晞，余夏。”
他望着面前的二人。
陆晞和余夏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看向薛溯，眼神中难掩疑惑。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似乎知道很多。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如果不想变成怪物，就千万守住你们身上的秘密。”
听到有车声逼近，薛溯眉头一挑，用极快的语速说完。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手上的液态金属又一次变为滑板形态，随时准备带着两个人跑路。
而在巷子尽头，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路灯照亮车牌，陆晞循声望去，竟是父亲生前的座驾，车牌反射着路灯，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脚步声由远及近。
陆晞害怕的握紧余夏的手，工牌似乎感应到什么，又突然迸发强光。
“真是阴魂不散！”
薛溯暗暗骂道。
余夏突然将金属残片塞进他掌心，冰凉的触感混着她急促的呼吸：“拿着，这是打开......“
“砰！”
枪响撕裂空气。
对方毫无征兆的开了一枪，但射出的似乎并不是子弹。
陆晞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浑身剧痛。
工牌从胸口的衣服上甩出，裂痕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他听见薛溯的怒吼，液态金属流动的声响，以及余夏在混乱中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去找......便利店的......地下室......”
“便利店还有地下室？父亲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鲜血溅在他工牌上，裂痕中的暗金色纹路突然又如活过来了一般，蔓延在身上的金色星图开始如蛇般钻进他的皮肤。
陆晞的视野边缘开始扭曲，现实与玻璃中的世界重叠，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里重复着这场逃亡，但结局都是一团迷雾，看不清。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好像听见便利店的地下室中传来沉重的锁链拖拽声，以及某种古老存在苏醒的低吟，同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正是父亲的声音，在反复念叨着：“找到第七块残片，解开镜面的封印......“
咚———
一声沉闷的钟声炸响在陆晞脑海中，也炸醒了陆晞残存的意识。
陆晞突然面色扭曲，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体而出。他身上开始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火光，若隐若现的丝丝火星飘散在他的周围。
陆晞的意识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别挣扎了，放我出来，否则你们都会死。你难道不想知道父亲的死因，他辛辛苦苦操盘的计划，还有关于你的一些秘密了吗？”
陆晞抱着头，强压着即将释放的理智，沉声道：
“那你答应我……”
“别婆婆妈妈的，答应不答应的，我不出来，你死，我出来，你活，你选一个。”
“好了，我替你选了，你安心的睡吧，一觉醒来就好了，我会替你解决一切麻烦。”
“现在，我要夺取你的掌控权了。”
“不是……”
陆晞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开始失重，四周漆黑无比，却又好似有软软绵绵的物质托着他下坠，四肢开始无力，就像泡在水中一般。
他已经习惯了，他知道是烬出来了。
每次烬出来，他都会体验一番这种奇妙的感觉。
慢慢的，他开始疲惫，开始蜷缩在一起，像个婴儿一样睡着了。
…………
现实中，他的神色慢慢沉了下来，眉头涌出两簇白色火苗飘在空中。
他眼睛微眯，细密的金色光绪在其中流转。
“我说，铸金司命族已经这么不堪了吗？作为守护者，打这些小喽啰还用得着逃？”
陆晞，或者说是烬，不屑的开口说道。
随即他撇向旁边戒备着的余夏。
“雷泽之地的血脉？有点意思。但小姑娘还是先收收你的拳头，现在的你太弱了，承受不了。对付坏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小爷我比较好。”
旋即他走上前，越过二人，周身森白色的火焰悠然飘着。
他看着对方带着符文的枪，眯起了眼睛，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好大的能耐，我说谁能驱策魆这种堕落的生物，原来是罗睺的蚀影卫，真是失敬。”
“蚀影卫……原来是蚀影卫。”薛溯回想着什么，喃喃道。
对面穿着防护服的人被道破身份后，身形一顿。
他们收起枪，为首的人按向自己的耳朵，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右耳戴着一个类似于耳机的装置。他不停的点头哈腰，似乎在请示着什么。
接着，为首的人面罩摘下，是一个面容冷峻甚至有些阴柔的男子。
“你好，我是蚀影卫的星君，我叫祁墨。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国家部门的人。我们与你并无冲突，我们是追寻魆的踪迹而来，并非有意与你们为敌。现在魆的问题解决了，但你们身边的那位女孩被魆所伤，已经拖了很久了，恐怕会有精神污染的风险，我们需要将她控制住，以免生变。”
烬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结果人家这么讲道理，这让他非常的不自然。
他不爽的回头，看见余夏捂着自己的伤口不愿松开。她面中发青，丝丝黑色的雾气从指缝中飘散开来。
“这是异化的前兆，我们不知道魆怎么会突然袭击一个普通人，但这也不是没有先例。要知道，异化后的人，远比兽恐怖。曾经造成大面积灾害和伤亡的，都是异化后的人干的。先生，对于您隐瞒自身异常能力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我们必须要带走她。”
祁墨说道。
“你们不认识我？”烬眉头一挑，戏谑的问道。
“我们自然认识，但也不能因为您是您，就放任一个失控的人任意去屠戮无辜的人。”
“她还没有失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图什么吗？什么时候罗睺司的人，这么好说话了！”
一旁的薛溯就算再傻也算是听明白了，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带走余夏，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魆，异化，而是为了……那个。
祁墨闻言，缓缓的摇了摇头，对着耳机说了些什么，随后戴上面罩，猛的举起枪，三个人直接开枪射击。
“小心！”
薛溯眼疾手快，将液态金属化为一面大盾，悬浮在自己与祁墨跟前。
紧接着盾前爆燃出一大片火海，一瞬间白光刺眼。
焚天热焰自烬身而出，他就像是火焰中的君王，高贵而不可侵犯。
烬一挥手，射出的能量体滋滋作响，被火焰焚烧成丝丝白雾。他手一握，一把长枪具现，是由火焰具象而成的。
他握住长枪，往身前一划，一道火焰将他们三人与对面三人分隔而来。
“知道我，还敢动手，如果不是答应了陆晞这小子这次不杀人，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那？”
烬冷冷的说道，他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暴起，抑制住那股嗜血的冲动。
“你们要是真不怕死，那就过来。我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要自讨苦吃。”
祁墨三人举着枪继续前进，前进至火墙面前。
他深深的望了烬一眼，正要跨过去。
突然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收起跨起的左脚。
“打扰了，收队。”
随即他带着另外两人头也不回的进了汽车，扬长而去。
烬深吸一口气，收起周围的白焰。
“人都走了，还要举到什么时候。”
薛溯干笑两声，全然没有之前阴狠的样子。
“没想到你的能力……如此…………出众！”
薛溯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个词。
“真会夸。”
烬说道。
“她现在的情况虽然没有刚才说的那么严重，但也确实不能再拖了，一会我把珞污染驱逐之后，你发挥你的作用，给她伤口缝上，好得快。”
烬看着余夏紧皱的眉头，突然感到一阵不忍，或者是，怜悯？
见了鬼了，怎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烬摇摇头，打了个响指，一丝微不可查的火苗窜入余夏的伤口。
余夏闷哼一声。
“忍住，马上就好了……”烬喃喃道。
黑色的雾不断涌出，再被白焰灼烧殆尽。
直到有殷红的血液溢出。
“好了，快给他缝上。我也有些累了，先休息了。”
说完，烬一翻白眼，直直的倒在薛溯身上。
“你要这么玩，我也没办法，还好我手稳。”
正在快速缝合伤口的薛溯突然感到背上一沉，手哆嗦了一下。
下一刻余夏又是一声闷哼，微微睁开眼。
“也没有稳到哪里去……”
清冷的声音传来，意外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