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青城泣血 蜀王新立
青城山道,李顺一骑当先,玄铁寒骨扇紧握手中,扇骨在星光下泛着幽幽冷光。身后三十六名应运门精锐马蹄裹布,如幽灵般穿行在山道之间。夜风卷起枯叶,拍打在众人铁衣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再快些!“李顺低声喝道,手中铁扇“唰“地展开半幅,扇面上“替天行道“四字在月光下忽隐忽现。他眼角余光扫过身后众人,忽然心头一凛——这些朝夕相处的弟兄中,会不会也藏着...
一阵夜鸦惊飞,李顺突然想起三日前军议时,韩玉书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停!“他铁扇一挥,众骑齐齐止步。
“传令下去,就说...“声音忽然一沉,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喜色,“我军在江原大捷,已斩下张玘首级,正押往青城祭旗。明日午时,将在分舵犒赏三军!“
那头领闻言一怔,正要开口,却见李顺铁扇一合,扇骨在他肩上轻轻一点。这一触之下,头领顿时会意,压低声音道:“副门主是要...引蛇出洞?“
李顺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他寒骨扇轻转,扇面上“替天行道“四字在月色下忽明忽暗:“传令时,定要说得情真意切。尤其要告诉那些...新入门的弟兄。“
夜风骤起,卷起山道上的枯叶。李顺望着远处隐约的火光,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囊,仰头饮了一口。酒水顺着下颌滑落,在月光下宛如血痕。
“记住,“他将酒囊递给头领,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凡有私自离队者...不必阻拦。“
马蹄声再起时,队伍中已有数双眼睛在暗处闪烁。李顺背对着众人,寒骨扇在掌心轻轻摩挲,扇骨间隐约有霜气流转。
夜入三更,鹰愁涧内阴风怒号。
李顺率众行至峡谷最窄处,两侧崖壁如刀削斧劈,月光仅能漏下一线。玄铁寒骨扇在他指间轻转,扇骨相击之声在幽谷中格外清脆。
“嗖——“
一支鸣镝突然划破夜空。李顺瞳孔骤缩,寒骨扇瞬间展开成盾。几乎同时,数十道黑影自百尺悬崖飞掠而下,短弩机括声连成一片!
“笃笃笃!“
就在伏兵现身的同时,队伍中三名灰衣人突然暴起发难!
其中一人手持分水刺,直取李顺后心要穴;另一人双掌赤红,偷袭李顺后脑;最后一人袖中甩出七枚透骨钉,直袭周围应运门弟子。
“来的好!“
李顺早有防备,寒骨扇在掌心急速旋转,扇面“替天行道“四字突然迸发出刺目寒光。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切入三人之间。
“凝霜·断江流!“
扇面横扫,一道肉眼可见的冰蓝色气劲呈半月形扩散。使分水刺的叛徒首当其冲,兵器刚触气劲便感到奇寒刺骨,整个人保持着突刺姿势僵在原地。李顺反手一扇拍在他天灵盖上,顿时头颅结霜,七窍流血而亡。
那双掌赤红的叛徒掌力才递出一半,忽觉经脉如被冰锥穿刺李顺铁扇点在他膻中穴上,叛徒顿时如破麻袋般瘫软在地。
最后那名叛徒见势不妙,转身急退,忽觉脖颈一凉——寒骨扇已刺穿他的咽喉。
那些黑衣人胸前血鸦刺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此刻却都僵在原地。为首的血鸦卫统领瞳孔骤缩——他们精心布置的杀局,竟似早被对方料定!
李顺寒骨扇轻摇,扇面上凝结的冰晶簌簌落下:“石经纶就派你们这些杂鱼来送死?“话音未落,扇骨突然迸发出刺骨寒气,“那便都留下吧!“
“凝霜·万里雪!“
“撤!“血鸦卫统领嘶声厉喝,却见李顺身形如鬼魅般已截断退路。寒骨扇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湛蓝流光,所过之处,岩壁上竟凝结出朵朵带血的冰花。
夜色如墨,马蹄声碎。
李顺率众疾驰于山道之间,寒骨扇紧握手中,扇骨上犹带未化的冰霜。方才鹰愁涧一战,虽全歼血鸦卫,却依旧未能完全解除磐石坞的威胁。
“报!“一名探马自前方林间闪出,“青城分舵灯火通明,莫七正在操练人马!“
李顺眼中寒光一闪。那莫七的“追魂夺命索“号称能三丈外取人首级,更兼心思诡谲,最善设伏。他铁扇轻展,扇面上“替天行道“四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分兵三路。“李顺声音低沉,“李堂主率弓弩手占据东侧高地,赵香主带刀盾手堵住西门要道。“他寒骨扇突然合拢,指向正门,“其余人随我正面叫阵。“
远处山坳中,青城分舵的灯火如嗜血兽瞳。李顺忽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正是王小波临别所赠。指腹摩挲过符上“应运“二字,他嘴角浮起一丝决绝的冷笑。
“莫七老儿!“李顺突然纵声长啸,声震山谷,“可敢出来与李某扇下走三招?“啸声中暗运“凝霜劲“,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分舵内顿时人喊马嘶。
几乎同时,东侧高地上突然亮起数十火把,照见崖壁上垂落的数十条软索——原来莫七早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李顺眼中寒芒暴涨,手中玄铁寒骨扇“铮“地展开,扇面“替天行道“四字骤然迸发出刺目寒光。
“莫七!“一声厉喝如冰河炸裂,李顺身形倏忽已至三丈之内。寒骨扇横扫而出,扇缘带起三尺冰锋,所过之处空气凝出细密霜花。
莫七心头大震,急忙抖开九尺软鞭。那鞭身如毒蛇吐信,在空中划出九道诡异弧线,正是成名绝技“九幽索魂“。却见李顺不避不闪,铁扇突然变招,扇骨间迸发出刺骨寒气——
“凝霜·断江流!“
扇鞭相击,爆出一串金铁交鸣之声。莫七惊觉鞭梢竟结出寸许冰凌,寒气顺着鞭身急速蔓延。他急忙运功相抗,却见李顺第二扇已至,这次扇面完全展开,如一轮冰轮碾压而来。
“好霸道的寒气!“莫七暗道不妙,软鞭急转如轮,在身前布下重重鞭幕。岂料李顺扇法忽变,那铁扇在他指间翻飞,时而如短剑直刺,时而似快刀横削,更有无数冰针自扇骨间激射而出。
三十招过后,莫七额头已见冷汗。他骇然发现,自己每次呼吸都带出白雾,脚下不知何时已结出薄冰。李顺的“凝霜劲“竟在不知不觉间,将方圆三丈化作寒冰领域!
“着!“
李顺突然清啸一声,寒骨扇合拢如剑,直取中宫。这一扇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了他毕生功力。莫七急忙横鞭格挡,却听“咔嚓“一声,陪伴他二十年的精钢软鞭竟被扇骨震断!
扇尖去势不减,点在莫七左肩“肩井穴“上。莫七顿时如坠冰窟,半边身子失去知觉。他惊恐地发现,伤口流出的鲜血尚未落地便已冻结。
“这一扇,为我应运门弟子。“李顺声音冷过玄冰,寒骨扇再次展开,扇面凝出一层湛蓝冰晶,“这一扇,为江原城外冤魂。“
扇风过处,莫七胸前突然绽开七朵冰莲。他张大嘴巴想要惨叫,却已发不出声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李顺那双比寒冰更冷的眼睛。
寒骨扇轻轻一送,穿透莫七心窝。这位纵横江湖二十载的“追魂夺命索“,此刻却像具冰雕般凝固在原地,连倒下的机会都没有。
李顺收扇转身。月光下,他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三丈内霜雪纷飞
李顺负手立于阶前,寒骨扇上的冰晶正簌簌掉落。降卒们跪伏在地,无一人敢抬头直视这位煞星。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而近。
“报——!“
探马滚鞍下马时,竟踉跄着扑倒在地。李顺心头蓦地一紧——这人是他派去接应王小波的应运门堂主张余和王鸬鹚。
“门主他...”张余抬头时双目赤红,喉头滚动数次,才挤出后半句,“在江原城...力战而亡...”
“首级...”张余以头抢地,鲜血顺着额头流下,“被官军...送往汴京..”
“师兄——!“
李顺身形剧震,手中寒骨扇“当啷“坠地。这一声嘶吼不似人声,倒似孤狼夜嚎。他踉跄后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焦黑的廊柱上,竟将那半截柱子撞得簌簌落灰。
“噗——!“
一口心头血喷涌而出,在青石板上绽开刺目的血莲。血珠溅到寒骨扇上,“替天行道“四字顿时猩红刺目。
“门主...当真...“几位堂主声音发颤,有人已按不住腰间嗡鸣的刀剑。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像被抽了脊梁般佝偻着身子。
李顺突然低笑起来。笑声起初极轻,渐渐变得嘶哑癫狂。
“好...好得很...“他抚过扇面,指尖所触之处,“咔咔“作响,“石经纶...王继恩...“
“传我令。“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凡我应运门弟子,即日起——“
寒骨扇猛地展开,扇面血字突似燃起幽蓝火焰:
“见官即杀,逢坞尽屠。“
悲痛是滔天的怒火,是焚尽一切的复仇烈焰!
“为门主报仇!”“杀尽贪官!”“踏平磐石坞!”
残阳如血,映照着应运门残部高举的兵刃。
李顺独立高台,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缓缓展开那柄染血的寒骨扇,扇面上“替天行道“四字竟已化作赤色。
“今日起,“声音不重,却压过了呼啸的山风,“应运门更名'应运雄军'。“寒骨扇突然合拢,指向北方,“以吾师兄之血为誓——“
台下数百柄钢刀同时出鞘,刀光将暮色撕得粉碎。
“均贫富!等贵贱!“
吼声震得山雀惊飞,松涛阵阵。李顺冷眼看着群情激奋的部众,忽然想起当年与王小波在青城山巅的对话:
“师弟,若事不可为...“
“那便玉石俱焚。“
夜风骤起,卷起地上的枯叶。李顺转身时,寒骨扇在身后划出一道血色弧光,仿佛割断了什么。
三日后,成都府衙门的照壁上,突然出现一行用鲜血写成的大字:
“大蜀王李顺,代天讨逆。“
字迹边缘结着细密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