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4章 朱雀羽白虎煞
青羊宫残垣隐在灰雾里,飞檐上的嘲风脊兽只剩半截爪子。
张思朔的桃木剑刚挑开蛛网,瓦砾堆里突然窜出群血蝙蝠——每只蝠翼都粘着张黄符,符脚朱砂写着"生人勿近"。
"坎位三步,墨斗封门!"我甩出浸过黑狗血的线绳,雷符在绳结处炸开青芒。
蝙蝠撞上墨线即燃,焦臭中浮出张痋虫拼成的人脸:"张小哥,这局送你父子团聚......"
赵绾绾突然拽着我扑向石阶,她指尖银针钉住我后领——三寸外的青砖上,半截桃木钉正泛着幽光,钉帽刻着天师府密纹。
"是老天师的困龙钉。"她咳着血翻开钉尾,铜锈下藏着道缩微符咒,"公子细看,这符画的是青羊宫地窖方位。"
水生抡起断碑砸向符咒所指的貔貅石雕,地砖轰然塌陷。
腐臭味裹着婴啼声涌出,石阶上黏满胶状物——是痋虫的卵鞘。
地窖中央悬着九口血棺,棺底垂落的红绳系着青铜铃。
张思朔剑尖轻触铃舌,整座地窖突然亮起磷火——每簇火苗里都裹着枚眼球,瞳孔映出父亲被铁链贯穿的画面。
"幻心痋。"赵绾绾甩出药粉熄灭火光,"衔尾蛇在拿令尊残魂养蛊。"
最大那口棺椁突然震颤,棺盖缝隙渗出蜂蜜状液体。
我并指抹过剑锋,雷光劈开棺板的刹那,窜出的却不是尸傀——是团半透明的胶质物,内部裹着具蜷缩的胎儿,脐带连着块布满孔洞的骨片。
"太岁骨!"赵绾绾的银针在骨片表面刮出火星,"但这骨被痋母寄生了......"
痋母突然爆开,万千幼虫如箭雨袭来。
水生撕开道袍旋成屏障,布料瞬间被蛀成筛网:"他奶奶的,这玩意儿吃雷法!"
幼虫即将扑面的刹那,怀中的鹤氅碎片突然发烫。
老天师留下的安魂香气从衣料渗出,幼虫群如遇沸水般退散。
张思朔趁机将桃木剑插进地缝:"哥,看剑柄!"
雷纹顺着剑身灌入地脉,青砖缝隙亮起北斗纹路——分明是老天师用朱砂混着金粉绘制的镇煞符!
"退至震位!"我引动雷诀拍向地面,符纹逐一点亮。痋母在金光中扭曲尖叫,太岁骨从它体内脱落,骨孔中突然钻出条小蛇——蛇尾系着枚青铜钥匙,匙柄云雷纹与锁龙井的链节严丝合扣。
赵绾绾咳着血举起钥匙:"这是......咳咳......开阴阳界的'叩门匙'......"
地窖突然剧烈震颤,西北角露出条密道。
石壁上用血画着箭头,笔迹潦草却熟悉——是老天师闭关前教我的符头勾法!
密道尽头是口青铜井,井水黑如墨汁。
赵绾绾的罗盘刚触到井沿就疯狂旋转:"公子,这井通幽冥!"
钥匙插入井壁锁眼的刹那,井底浮起具无字碑。
碑面突然睁开九只血瞳,瞳孔里传出黑袍人的电子音:"张怀义的头骨就镇在碑下,有胆来取?"
张思朔的桃木剑嗡鸣不止:"哥,是爹的天师骨!"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碑面,血珠却被某种力量牵引,凝成个倒悬的八卦——阴蛟残魂从卦象中钻出,额间嵌着的正是父亲的头骨!
"等你多时了。"蛟爪拍向井口的瞬间,怀中的鹤氅碎片突然飞起,老天师的虚影在磷火中凝实:"晦娃子,还记得怎么破'倒乾坤'吗?
记忆如雷电劈入灵台——七岁生辰那日,老天师握着我手在沙盘画阵:"倒悬的八卦,要用更颠倒的法子破。"
斩蛟剑插入井水,我却反手握住剑刃。
血顺着雷纹倒流,皮肤下的经脉亮如熔金:"天地倒转,雷池归位!"
阴蛟的头骨突然迸裂,父亲残魂从裂隙中浮出。
九阴鼎虚影在井口显现,鼎耳缺口处,太岁骨与太阳精金正在融合。
"小晦......"残魂的指尖点向我心口,"雷池不在灵台......在......"
话音被井底轰鸣吞没,赵绾绾突然拽着我后撤:"公子小心,阴阳界要塌了!"
青羊宫地动山摇间,一抹鹤影掠过残檐——老天师的拂尘柄插在废墟最高处,尘尾系着的黄符无风自动,露出背面血字:"昆仑墟,取朱雀羽。"
青羊宫废墟的晨雾还未散尽,赵绾绾倚着断柱咳嗽,指尖捏着从拂尘柄上取下的黄符。
符纸背面"昆仑墟"三字被血渍晕开,边缘焦痕组成个残缺的朱雀图腾。
"这血迹……是混了朱砂的鹤顶红。"她将符纸对着朝阳细看,"老天师留讯时已中毒,却硬用雷法把毒逼到笔尖——您瞧这笔锋走势,第三画明显虚浮。"
水生蹲在瓦砾堆里扒拉出一块青铜镜残片,突然嚷道:"小晦哥!镜面照出个长翅膀的鸟人!"
我接过残片,雷纹刚触及镜面,昆仑山的虚影便浮现在裂纹间。
张思朔并指划过镜缘,冰霜顺着她指尖蔓延:"是玄冰鉴的碎片,昆仑墟入口每逢月晦才会现形。"
"今日廿七,还剩三日。"赵绾绾突然掀开地砖,露出个陶罐。罐中蜷缩着只冻僵的雪貂,貂尾系着卷羊皮,"老天师养的药宠,地图绘在貂皮内层。"
雪貂苏醒的刹那,突然窜向西北方。
张思朔甩出墨斗线缠住它后腿:"追!"
昆仑山脚的冰隙像道狰狞的刀疤,雪貂停在裂缝边缘焦躁转圈。
水生抡起工兵铲砸向冰层,铲刃却溅起一串火星——冰下埋着青铜锁链,链节刻满衔尾蛇纹。
"坎位三丈有空洞。"我并指抹过冰面,雷纹融出个碗口大的洞。
赵绾绾将银针系上红绳垂入洞中,绳结突然剧烈抖动:"下面有活物!"
顺着冰洞下滑十丈,寒气突然变成燥热。
冰层与岩壁交界处,九盏人鱼膏灯围成八卦阵,灯芯竟是还在蠕动的痋虫。
张思朔的桃木剑刚要斩向灯盏,岩缝里突然传出沙哑哼唱:
"朱雀羽,栖梧桐,七窍玲珑换命数哟……"
歌声戛然而止,十八具冰棺从暗河浮起。每具棺盖都刻着天师府密纹,中央那口棺中赫然躺着赵绾绾!
"幻心痋的变种。"赵绾绾甩出三枚铜钱钉住冰棺,钱币边缘腾起青烟,"以人心中恐惧为食,诸位切莫直视棺内。"
水生却已抡起冰镐砸向棺盖:"俺倒要看看哪个腌臜货扮你!"棺板碎裂的刹那,冰晶凝成的"赵绾绾"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我被铁链贯穿的画面。
真正的赵绾绾突然咳血跪地,她后颈的衔尾蛇纹裂开血口:"公子……痋母在吞我魂魄……"
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雷纹上,一掌拍向她天灵盖。
金光炸开的瞬间,所有冰棺应声爆裂,暗河尽头露出个青铜祭坛——坛上插着半截焦黑羽箭,箭尾拴着老天师的雷符!
"朱雀焚天箭。"张思朔指尖刚触箭身,岩顶突然砸下块冰锥,"小心头顶!"
冰锥雨点般砸落,我们退进祭坛后的甬道。
赵绾绾的罗盘指针突然倒转,她扯住我衣袖:"公子,这甬道在移动!"
石壁渗出腥甜黏液,无数半透明的痋虫从缝隙钻出,虫腹裹着细小的青铜镜碎片。
张思朔燃起犀角符,火光映出虫群组成的卦象——正是青羊宫地窖里出现的倒悬八卦!
"坎离易位,脚踏七星。"我拽着众人退到震位,斩蛟剑插入地缝扭转。
甬道轰然翻转,我们跌进个巨大的蜂窝状洞窟。
窟顶倒挂着三百具冰尸,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朱雀翎毛。
赵绾绾突然指向前方:"公子看那冰柱!"
冰柱中封着个黑袍人,他手中握着完整的朱雀羽,羽根处却连着条脐带——另一端系在老天师被冰封的右臂上!
"是痋术嫁接。"赵绾绾银针在冰面刮出火星,"衔尾蛇用朱雀羽为引,把老天师变成养痋的容器。"
水生抡起冰镐狂砸冰柱,裂纹中突然窜出条赤红痋虫。
张思朔的桃木剑截住虫身,剑锋却被灼得通红:"这玩意吸了朱雀火精!"
我并指抹过剑脊,雷纹与火精相撞迸出青烟。
赵绾绾突然撕开衣襟,将心口的金蚕蛊按在冰面:"公子,用我的本命蛊为媒,引雷火破冰!"
金蚕炸成血雾的刹那,斩蛟剑裹着雷火刺入冰柱。
黑袍人化作飞灰,朱雀羽落入掌心的瞬间,老天师的虚影从冰中浮现:"晦娃子……昆仑墟顶……有你要的答案……"
岩窟开始崩塌,我们顺着暗河冲出山体。
怀中的朱雀羽突然腾空,在雪地上烧出个箭头,直指西北方云雾缭绕的孤峰。
张思朔拂去眉间霜花:"下一站,该取白虎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