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幽狩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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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苏府赴约

此时,屋内。

沈既白,已经换上了柳疏影缝制的那件月白色长衫。

随后,他走出房内,向大门处走去,轻轻合上院门。铜锁“咔嗒”一声扣紧后,就往苏府方向走去。

西城,富人街区的青砖黛瓦间,已有早起的妇人倚窗梳妆。

不知是谁先惊呼了一声:“快看!那不是前晚在怡红院斩妖的沈小旗吗?”

雕花窗棂后,顿时探出数张敷粉施朱的面庞。

“嘛也!他换了常服竟这般……”

罗裙妇人手中的象牙梳“啪”地落地。

“比画上的谪仙还俊三分!”

豆蔻少女攥紧了绣帕,指尖将丝线勾出毛边。

沈既白目不斜视地走着,却仍能感觉到灼灼目光如影随形。

几个胆大的少妇提着裙摆追来,香风袭人:“沈公子留步——”

听到这声音,沈既白哪敢再做停留。

他连忙足尖轻点地面,步法自然流转,月白衫如烟消散在巷角。

徒留身后一片懊恼的跺脚声。

随后,几个少妇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闪过一丝不甘,随即各自撇过头去,鼻尖轻哼一声,扭着腰肢四散开来。

莺声燕语渐远。

苏府四名按刀护卫,目光如电。

这时,四护卫见到有来人缓缓地向苏府走来时,他们刹那都怔了怔。

只见,那名走来之人眉目如画,身穿月白色的衣裳,腰间处挂着一枚剔透的玉坠,竟比他们见到过的那些王孙公子还要气度非凡。

“来者何人?”

为首的护卫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沈既白,从袖中取出青铜镇幽司腰牌递到四人跟前。

“镇幽司沈既白,特来赴千户大人之约。”

见是镇幽司的人,四名护卫们慌忙抱拳,其中一人飞奔入内通报。

不多时,府内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苏夙璃,提着鹅黄裙裾蹦跳而来,发间珠钗晃出细碎光点。

她身后,跟着端庄的苏夫人,鬓边步摇纹丝不动,与女儿的活泼形成鲜明对比。

苏夙璃要靠近他时,她身体散发的茉莉清香扑面而来。

沈既白突然,恍惚愣了愣神——这是穿越以来,第一个让他心动的气息。

柳疏影,是雪夜里的救命后产生的情愫,姬千纱,是原主对她的刻骨铭心的情爱执念,而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女……

“沈大哥发什么呆呢?”

苏夙璃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

沈既白猛然回神,后退半步郑重作揖。

“见过苏小姐,见过夫人。”

“小姐?”

苏夙璃杏眼圆睁,樱唇微微嘟起。

“上次不是说好叫夙璃的吗?”

她指尖绕着衣带,委屈得像是被抢了糖人的孩子。

沈既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夙璃,我一时口误……”

“夙璃!”

苏夫人轻斥一声。

但她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姑娘家这般没规矩。”

苏夙璃吐了吐舌头,就走到母亲身后。

她趁着,前面苏夫人不备时,又冲沈既白扮了个鬼脸。

沈既白,看着她那粉腮鼓起的样子,就想笑出声。

“还不站好!”

苏夫人,作势要拧她耳朵,转头对沈既白却温柔似水。

“白哥儿,快随伯母进来,你苏伯父在练武场等着呢。”她说完,就牵着苏夙璃的手往府走去。

练武场青砖铺旁,只见四周古松环绕。

苏震岳,一袭藏青劲装,正演练着一套养生功法。

他招式看似缓慢,却暗含劲力,掌风过处,地面落叶无风自旋,竟在周身形成一道浑圆气旋。

沈既白,随苏夫人母女走近时。

正见苏震岳,双掌缓缓收势,那盘旋的落叶竟如听令的士兵般齐齐落地,铺成一道完美的圆。

“来了?”

苏震岳转身,目光如刀般刮过沈既白全身。

青年一袭月白长衫,腰间处挂着一枚剔透的玉坠,倒像个赶考的书生。

可当苏震岳视线,落在沈既白呼吸节奏上时,浓眉猛地一跳——这小子气息绵长如江河奔涌,分明是……

“通脉境?”

苏震岳虎目圆睁,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夜破境?”

他想起年轻时,那个同样妖孽的男人,心中暗道。

“不愧是老大的种。”

苏震岳,目光如炬地在沈既白,身上又扫视了一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浓密的胡须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

“侄儿你很不错,”

他嗓音浑厚,带着几分赞赏。

“隔了一夜,竟然突破到了通脉境初期。”

说着,他拍了拍沈既白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青年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

“走去书房喝茶坐着聊。”

苏夫人会意,温婉一笑,抬手示意。

“白哥儿,这边请。”

她步履端庄,裙裾纹丝不动,发间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苏夙璃,则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蹦跳着跟在沈既白身侧。

她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嘴角抿着藏不住的笑意。

书房位于苏府东侧,四周古松环绕。

苏震岳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

沈既白鼻尖处,突然传来沉水香的淡雅气息。这时他看见,书房内书架上整齐摆放着竹简典籍,窗边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新折的梅花。

“上茶。”

苏夫人轻声吩咐。

候在门外的丫鬟立即应声退下。

不多时,一名绿衣侍女。

她端着,红木茶盘款款而入,盘中一套越窑青瓷茶具莹润如玉。

茶汤倾泻时,琥珀色的水线在盏中打着旋儿,蒸腾的热气里氤氲着兰花香。

苏震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他随即,对苏夫人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一会用餐时再唤我们就行。”

“爹!”

苏夙璃,顿时嘟起嘴,杏眼里满是不情愿。

“我也要听你们……”

“夙璃。”

苏夫人轻声打断。

她连忙地,挽起女儿的手臂。

“随娘去看看午膳准备得如何了。”

她朝着沈既白,歉意地笑了笑,手上却毫不含糊地将苏夙璃往外带。

苏夙璃挣扎着回头,冲着沈既白皱了皱鼻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夫人一个眼神制止。

房门轻轻合上时,苏夙璃不满的嘀咕声仍隐约可闻:“……每次都这样……”

苏震岳摇头失笑,抬眸看向沈既白。

“会下棋吗?”

闻言,沈既白就作了一揖。

“伯父,我会。”

随后苏震岳指了指案上棋盘。

“那就入座吧。”

两人来到案前跪坐下。

沈既白执黑子先行。他第一子落在天元,竟是不循常理的开局。

苏震岳挑眉,白子清脆叩在右上星位。

棋至中盘,窗外竹影婆娑。

沈既白,忽然并指如剑,一枚黑子“嗒”地嵌入枰中。

他这一子,竟同时切断两条白龙气脉,如利刃出鞘。

苏震岳,持白子的手悬在半空,忽然发现自己的大龙,已被黑棋如铁桶般围住。

他那些看似散落的黑子,不知何时已连成锁链。

“好一招‘围拢缚龙’。”

苏震岳忽然笑了,鎏金刀鞘在案几上投下阴影,“就像眼下五十里外那些妖魔…”他白子重重拍在枰边,“探马来报,已有三个村子遭袭。”棋盘上的白棋子震起时。

沈既白看到,枰上白龙确已无生路,而苏震岳眼中,倒映着窗外突然阴沉的天空。

棋局终了,茶香袅袅。

苏震岳起身,宽大的袖袍拂过棋盘,行至案前从一叠公文下抽出一封密报递向沈既白跟前,随后回座,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盏里的茶水微苦,让眉头微蹙,目光却始终落在沈既白身上。

沈既白接过密报,指尖触及纸张时,隐约察觉到一丝寒意。展开细看,墨迹尚新,字迹却略显凌乱,似是在仓促间写下。三行地名,三行惨况,最后一行朱砂批注尤为刺目。

“死者二十七。”

他抬头,眼中带着惊疑:“伯父,怎么一晚上三个村庄就遭了袭击?”

苏震岳放下茶盏,杯底与案几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密探也不清楚,只知道三个村庄被袭,死了不少人。”

他顿了顿,指节在案上轻叩。

“已经派人过去镇守,等今晚的情报回来再说。”

屋内一时静默,唯有窗外竹影婆娑,沙沙作响。

二人低声交谈,不知不觉间,日影渐斜,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青砖地上映出斑驳光影。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侍女恭敬立于帘外,轻声道:“老爷,夫人说午膳已备好,请您和沈公子移步大厅。”

苏震岳颔首:“知道了,你先下去。”

待侍女退下,他起身对沈既白道:“侄儿,走,先用膳。”

沈既白点头,随他一同穿过回廊。

廊下悬着的风铃随风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多时。

二人步入大厅,只见苏夫人端坐主位,苏夙璃立于她身侧。

而旁边,还站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眼间与苏震岳有七分相似,只是神情桀骜,目光直直地盯向沈既白。

沈既白刚要开口,那少年已抢先一步,嘴角一挑。

“就是你勾引我姐的?长得确实不赖,怪不得她天天嚷着要出府找你——”

他上下打量沈既白一眼,轻哼一声,“不过你比我差——”

“差”字还未说完,苏震岳身形一闪,一把扣住他的后领,再一闪,父子二人已掠至厅外。

沈既白,还未反应过来时。

他便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哀嚎。

还夹杂着“爹!轻点!”的讨饶声。

厅内,苏夙璃脸颊绯红,低头绞着衣角,羞得不敢抬眼。

苏夫人摇头叹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不多时,苏震岳拎着少年回来。

只见他左眼青了一块,捂着屁股,垂头丧气地跟在苏震岳身后。

苏夫人见状,忍不住道:“老爷,是不是下手重了点?”

苏震岳冷哼一声。

“还不是你惯的?没大没小,不收拾他,待会儿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

少年不服,张嘴欲辩,却被苏震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得悻悻闭嘴。

苏夫人见状,也不再多言。

苏震岳抬手,在少年后脑勺上轻拍一记。

“还不见过你沈大哥?”

少年这才不情不愿地作揖,闷声道。

“见过沈大哥。”

苏震岳眉头一皱,又是一掌拍下。

“你是不会说话是吧?赶紧道歉,不然我再拎你出去练练!”

少年一听,身体一哆嗦,连忙端正姿态,朝沈既白深深一揖。

“沈大哥,我叫苏思安,今年方二八,比我姐小一岁。刚才说错话了,希望你别见怪。”

说完,他偷瞄苏震岳一眼,见父亲神色稍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沈既白连忙摆手。

“没事,没事。”

苏震岳这才满意点头,大手一挥:“行了,都入座吧。”

众人落座,侍女们鱼贯而入,奉上精致菜肴,厅内一时香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