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暗纹双星
慕容珏刚准备去开门,门锁便自动弹开。穿深灰风衣的女人斜倚门框,长发用根玉簪随意绾着,指尖转着把战术匕首。
“体温36.8,心率82。“予一的目光扫过监护仪,大步流星地走到病床边,匕首尖精准挑起垃圾桶里的染血纱布,“伤口结晶速度比预期慢23%。“
江天晓瞬间绷直脊背,床边水杯滚落。这个能单手放倒三个的顶尖特勤,此刻像新兵见着教官:“予一!“
“躺着。“予一甩出匕首钉住妄动的被角,刀柄刻着的北斗七星纹,“还有,叫姐。没大没小的。”她径自走到窗边,留下一个故作深沉的背影:“解释下陈小叶父亲手里的金锁片标有慈安宫坐标?“
宋无纤:“那是光绪年间的......“
“那现代测绘数据呢?“予一手上的戒环骤然发光,在墙上投影出冰川实验室结构图,“慕容,你父亲二十年前参与过这里的人体冷冻项目。“
慕容珏指尖陷入掌心旧伤:“是。“
予一用北斗匕首在墙面划出星图,点了一下北极星:“现在开会。故宫下月有场特殊拍卖会,展品包括慈禧太后的翡翠簪——我要你们扮成夫妻混进去。“
“什么?”
“什么?”
江天晓和宋无纤异口同声,前者狐疑地看了宋无纤一眼。
“不行!”宋无纤斩钉截铁地说。
“?”江天晓翻了个白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叫你去,我说宋大监察,你这小脆皮去了不是一下被捏碎了吗?”予一双手环抱胸前。
“我反对!”宋无纤“唰”地站起来。
“反对无效。“予一敲了敲投影里交叠的双星图案,“特勤精尖的破军队长,配上精通古董的世家公子——“目光在慕容珏发红的耳尖和宋无纤绷紧的脊背间流转,予一故意拖长声音,“慕容的古琴造诣能混进文物鉴定圈,天晓的身手足以应付突发情况——还有比'暗纹双星'更合适的伪装吗?“
宋无纤撇过头不说话,浑身像泄气的气球。
慕容珏脸已经红得熟透了,予一露出看戏的笑:“怎么,红发悍匪和古琴公子不像新婚夫妇?“
“没问题。”江天晓举手示意,哪怕予一让她立刻跳崖,只要能赢,为了她为了所有人,她都不会犹豫。
慕容珏点头定神,自觉心思比之逼仄。
——拍卖会在一个月后如期开幕。
江天晓踩着十几厘米高跟从车里扭出来险些崴进慕容珏怀里,慕容珏手臂绷紧搀着她,耳尖呈现不自然的珊瑚色。平日穿作战靴如履平地的煞神,此刻裹在深蓝色鱼尾裙里活像条上岸的人鱼。
“这种衣服到底谁在穿,为什么能这么难受啊!”江天晓低声怒吼。
慕容珏低头看她,想出言安慰两句,却在看到她低垂的眼睫时顿时组织不出语言,快速移开目光,耳朵彻底红透。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江天晓——银线刺绣的鱼尾裙贴合着肩颈线条,露出的肩臂覆着常年训练的薄肌,没有了作战服的遮掩,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被月光打磨过的玉石。
她那双瑞凤眼,尾梢扫着细碎的星钻,竟比平日多了一丝柔媚,却仍亮如寒星;常年干裂的嘴唇涂上蜜色唇膏,常戴的银色耳钉换成了钻石耳坠,碎钻在鬓角投下点点光斑,衬得原本冷硬的下颌线也柔和了几分。
“慕容,伸手搂着天晓,你俩现在不像夫妻倒是像战友。谁家夫妻互相搀着去拍卖会啊?”予一看热闹不嫌事大,声音从慕容珏藏在耳后的通讯器传来。
慕容珏先用手背碰了碰江天晓的手臂,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慕容珏伸手虚虚环住她腰际。他黑色缎面礼服的袖口滑下寸许,露出腕骨处缠绕的墨绿丝绦。
慕容珏修长的身形在剪裁得当的暗纹西服里被衬得格外挺拔,银线绣的云纹暗纹沿着肩线蜿蜒。他额头碎发被梳起,露出饱满的额角和英挺的眉骨,眉峰如刀裁般利落,却在眼尾处藏着古琴泛音般的柔和弧度,浓黑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衬得瞳孔愈发幽深如古潭。
“忍一下,”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尾音泄露了慌张,“予一姐说肩带里的机关……”话到一半突然哽住,因为江天晓正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踩了下他的皮鞋——手工定制的三接头牛津鞋擦得锃亮,鞋头却绣着极小的古琴纹样,与他别在襟前的青玉琴形胸针遥相呼应,灯光在他发梢镀了层暖金,映得原本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温润,连素来粗线条的江天晓都忍不住晃了晃神:原来总穿黑色作战服抚琴的慕容珏,藏在礼服下的肩线竟比琴弦还要笔直——只是这具“人形焦尾琴”此刻正因为她的靠近而琴弦紧绷,指腹无意识地在她腰际划出抚琴时按徽的力度。
【入场·九点钟】
鎏金兽首门环撞击声在红墙间回荡,江天晓的高跟鞋碾过故宫金砖地面,鞋跟与嵌在砖缝里的月光碎银相撞,发出清越的响。慕容珏的手掌虚虚护在她腰后,两人走在一起好不惹眼。
殿外三十六盏羊角宫灯将琉璃瓦映成流动的琥珀色,宾客们的礼服在光影里忽明忽暗:有戴瓜皮帽的古董商把玩着鼻烟壶,露背晚礼服的夫人腕上缠着翡翠镯,袖口不经意露出的刺青却带着电子芯片的冷光。两名穿改良马褂的安保人员核对请柬时,江天晓注意到他们腰间的皮套里,藏着的不是传统佩刀,而是改装过的泰瑟枪。
“江夫人的耳坠很别致。”验票员的目光在她钻石耳坠上多停了半秒。慕容珏适时将她往身边带了带。
【开场·十点整】
乾清宫内檐的千盏宫灯同时亮起,照得穹顶的蟠龙藻井金箔簌簌生辉。主持拍卖的是个穿月白长衫的中年人,袖口绣着暗纹二十八宿,手中木槌雕着北斗七星——正是予一在他们来之前提起过的“古董黑市掮客”周明修。
“各位贵宾,今夜我们相聚紫禁城,是为了让文物归位。”周明修的声音混着殿角铜炉里的檀香,在蟠龙柱间萦绕,“首先请出第一件拍品——光绪年间造办处的‘夜明琉璃盏’,盏底刻着《步天歌》星图,传闻能映出北极星的方位……”
水晶展台从地面缓缓升起,托着盏高足琉璃灯。江天晓的指尖在慕容珏掌心无意识摩挲,这是他们约定的“警戒信号”——琉璃盏的星图与她锁骨处的暗纹竟有七分相似,而慕容珏的手指正按在她腕骨内侧的旧茧上,“第一件不拍。”慕容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身上的古龙水香弥漫过来。
拍卖持续几个回合,没什么特别情况,慕容珏拍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江天晓从全身戒备到无聊得忍不住打哈欠。
——不过目标马上出现了。
当第三十七件拍品被推上展台时,殿内忽然暗了半分。周明修亲自掀开红绸,十二道追光灯同时汇聚在羊脂玉托上:一支翡翠簪斜倚其间,簪头雕琢的不是常见的花鸟,而是展翅的朱雀,尾羽处嵌着七颗碎钻,恰成北斗之形。
“慈禧太后的‘璇玑衔珠簪’,”周明修的木槌敲在紫檀木台上,声音低了八度,“传闻簪内藏着慈安宫地宫的星图密码,当年东陵被盗时失散,今日重现——”他忽然看向二楼贵宾席,“特别感谢‘北极星阁’的慷慨委托。”
江天晓感到慕容珏的指尖骤然收紧。二楼栏杆后,有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轻晃着高脚杯,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闪着冷光。
“起拍价,八百万。”
“九百万。”
第一声报价来自左前方的银发绅士,他把玩着鼻烟壶的手指在壶盖上敲出摩尔斯电码节奏——正是北斗的紧急信号。江天晓唇角微扬,慕容珏已同步开口:“一千万。”
二楼传来轻笑,墨绿旗袍女人举起号牌:“两千万。”她的目光掠过江天晓的肩颈,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予一常用的战术匕首,“听闻江队长的锁骨暗纹能对应北斗,不知这簪子的星图,是否能解开你身上的秘密?”
慕容珏的体温透过西装面料传来,他正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竞价牌。江天晓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突然按住他手背:“三点钟方向,穿唐装的老头在异化。“
果然,那老者举牌的瞬间,翡翠簪在防弹玻璃罩内泛起涟漪。江天晓额头的纹路骤热,识海战场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簪头翡翠里分明嵌着半枚暗熵结晶。
“三千万。”老者开口的同时,“五千万!“慕容珏突然举牌,惊得江天晓虎躯一震。这价格远超他们申请的经费,除非......
“你抵押了焦尾琴?“她掐住他大腿。
她盯着展台上泛起涟漪的防弹玻璃,耳麦里传来予一的电流声:“暗熵浓度超标300%,唐装老者左手第三指节有鳞化反应,允许使用B级权限。”
“收到。”她低声回应,余光扫到慕容珏微不可察的颔首。
“七千万。”唐装老者开口时,江天晓看见他掌心咒文正在蔓延。“慕容,三点钟方向银笛频率。”她指尖划过耳麦边缘,这是“干扰敌方声波武器”的指令。慕容珏袖口蓝光微闪,干扰器的泛音悄然覆盖二楼贵宾席,墨绿旗袍女人的银笛刚抵唇边就突然卡顿。
“八千万。”她突然举牌,声音带着特种部队指挥官特有的冷锐。殿内吸气声此起彼伏,慕容珏的指尖在桌面敲出两长一短——这是“异常报价”警示,却被她用膝盖轻顶小腿打断。无需言语,他立刻明白这不是冲动,而是在引蛇出洞。
“江队长好胆识。”墨绿旗袍女人的笑混着星砂簌簌坠落,耳垂珍珠耳钉骤亮,七道光束撕裂空气射向展台,防弹玻璃轰然炸开。惊叫四起时,侍应生与黑衣人已抽枪合围,酒杯碎地声里,她短促地低唤一声,慕容珏已旋身用竞价牌划出光刃飞向唐装老者——此人是北极星阁的真正目标。周明修抓着话筒尚未开口,酒瓶已破空袭来,侍应生飞扑开枪击碎,他铁青着脸怒吼:“全拿下!护好簪子!”
予一的声音突然清晰:“天晓!尽快抢夺簪子,然后走东侧密道,慕容负责断后!”江天晓点头的同时,甩出一道刀气打向老者,把他拦腰斩断,而异变在同一瞬间完成,只见他全身皮肤起了一道道木头卷屑般的东西,还在上下流动,身上的衣服被腐蚀得掉落地面,黑色粘液和衣物碎片混合散发着一股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