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余波
寅时三刻。
渭水边各村庄里正传来渭水河发大水的噩耗。
渭南县县令从睡梦中惊醒，立即召集县衙内所有官吏作出具体部署。
“驿丞，你率领属下，前往上游建立“水报”，安排附近识水性的乡民，传递汛情警报，确保下游百姓提前疏散，减少伤亡。”
“是，县令！”
不容迟疑，驿丞领命立即率领属下快速奔赴现场。
“巡检！”
“在，县令大人。”巡检脸上尽是肃然之色，微微低头，等待县令部署。
“你率领县衙内渡口巡检司人员和村庄里正，组织转移百姓至高处，无水淹等地，这方面你已经有非常丰富的经验，衙役跟随你一起维护秩序，以防止民沸。”
“是，县令大人，我立即处理此事。”巡检声音洪亮，率领县内衙役，也立即奔赴渭水各处。
“主簿调配物资，开放粮仓衣物，在渭水桥等各处设粥棚救济乡民。”
“闸官配合天工署，组织乡民参与水利修复、疏浚河道、修补田亩以及堤防建设等事宜。”
“......”
县令陆陆续续安排各项事宜，最终目光落在宋观身上，当即喊道。
“宋观！”
“在！”宋观看着县令，脸上无任何情绪。
“前几日，我询问天象司关于渭水河期之事，根据天象司回文，以星占之术，望云省气，断渭水河期平稳，无灾异之象，此时此刻，突发大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虽任典史，但司职天刑司，我担忧恐有邪祟祸乱，尽快查明此事缘由。”
“是，县令，我即刻前往渭水河畔，查明灾异真相。”宋观领命，事出仓促，但是百姓利益最大，必须尽快查明此事。
县令将事宜安排妥当，星夜披衣奔赴现场。
宋观走出县衙，停下脚步，看向右方的位置，一道倩影落下，他笑了笑，淡然的问道：“李姑娘，你也要前往渭水？”
“这几日渭水所发生事情之多，我可是宋大人口中的嫌疑犯，以进为退，亦有可能洗脱嫌疑，不是吗？”李清棠淡淡然的回答。
“现今渭水河发大水，你儒家九品的修为，亦是助力。”宋观笑了笑，刚走出两三步，公输璇的红色倩影也出现在县衙前，“公输姑娘，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跟闸官一同前行？”
“难道跟宋大人一同前往渭水河不行？再说，倘若没有墨家侦测河水情况，宋大人可能排查出具体情况吗？”公输璇看着反问道。
宋观淡淡一笑，扭头询问李清棠，“稚童在县衙内，可安全？”
“无妨。”
“走。”
宋观三人来到渭水河岸，站在树梢上，看着汹涌澎湃的渭水，像是巨兽在咆哮，而目光落在渭水桥上，倒是没有任何的波及，依旧沉稳，任由狂狼拍打，也毫无损伤。
“我先去探测为何突发大水。”
公输璇脚尖微动，朝着渭水桥飞身而去，她必须先保证金文不被发现，站在残桩上，明眸扫过桥面，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放心，旋即双手汇聚墨家灵力，化出一方仪器，乃是简化版天志法仪，放置在残桩之上。
这方天志法仪，宋观倒是认识，因为社稷学宫本身就有一座，但是更加精密，可侦测天星地象的运转，倒是与阴阳家的浑天仪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好！”
宋观看着公输璇所落在的位置，又纵观全局，各处都巡检司的人和衙役在组织乡民转移，密密麻麻好像蚂蚁一样走动。
但是看到不远处，渭水河底好像有巨龙在搅动，巨浪滚滚，掀开十余丈，宛如天幕，朝着不远处垂落下去，铺天盖地，甚是壮观。
而前方正是有好几个村庄，数千乡民正在缓慢疏散中，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离开此地，现阶段基本上都是徒步转移，情况非常危险。
衙役、乡民看着不远处的渭水河，浑浊的水浪，滚滚而来，就像巨大的水龙，不断冲刷而来，一层叠着一层，将巨木、巨石都拍的滚落。
“赶紧抱着孩子离开，快走，快！”妇孺声嘶力竭的喊道，催促男人赶紧带着孩子跑。
“快，快！不要回头看！”衙役在催促，他们有的抱着孩子，有的牵着老人，正在尽力的转移受灾乡民。
“我走不动了，腿，腿软......”有老人哭声的喊道，脸上尽是绝望。
所有人被这一幕都惊呆了，老弱妇孺腿脚发软，根本无法前行，眼看着巨浪将欲下来，他们的脸色都绝望了。
哗啦啦！
贯地大水，推动巨木以及巨石，像是死神降临。
危机时刻。
宋观立即出现在众人眼前，独自面对垂天巨浪。
他手持黥面笔，以法家灵力勾出九道律令符印，纷纷击碎被大水牵引而来巨木以及巨石，也挡下部分大水。
“这！！”
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后有人放声呐喊道：“那是我们渭南县宋典史大人！”
宋观感受渭水巨浪冲击的压力，如有千钧之力不断冲击，若非律令符印卸掉大部分水力，他绝对会被巨浪拍打至死。
“青壮年先让护着老幼妇孺离开！”宋观扭头看着众人，目光坚定，声音洪亮的喊道，振聋发聩，让所有人都清醒。
“宋大人！”
衙役们看着宋观，激动的喊道。
宋大人原本身上有伤势，眼下不顾一切奋力出手，所有的伤口都崩裂，转眼鲜血染满獬豸补服，这一幕让所有人心中震撼。
“走，别管我！”宋观声音洪亮如雷。
数千乡民看着宋观以一人之力独自面对惊涛骇浪，染血渭水，此时此刻，显得非常高大伟岸，令人敬畏。
“我们赶紧走，不要让宋大人分心！”
“走！”
“大家跟我这，抱着孩子，牵着妇孺朝前面山峰走！”
“......”
乡民触动洒泪，不容迟疑，奋力往高山上走，而在宋观的抵御下，如狂狼而来的河水，力量削弱许多，不会对乡民造成伤亡。
咔咔咔！
肉眼可见，律令符印在巨浪的冲击下，亦有崩碎的痕迹。
“不好，人力终究无法抵挡自然的力量，我支撑不了多久！”
宋观扭头看着正在缓慢转移的乡民，咬紧牙梆子，他支撑多一秒就可以为他们争取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滴答滴答！
鲜血伴着河水滴落，他像一个血人，在奋力支撑，体内涌荡的灵力也在不断减弱，他支撑不了多久。
咔咔咔！
而在此时。
公输璇红色倩影默默出现，身上缠绕齿轮锁链，在墨家灵力催动下，不断暴涨，形如堤坝，不断卸掉滚荡而来河水，往左右两边倾泻。
“宋大人，以命相抗巨浪，真是令我汗颜。”李清棠也同一时间出现在其身侧，手托着一方砚台，墨汁坠落，镇妖画卷浮现，又卸掉部分河水。
三人合力，将滚荡而来的巨龙水浪拦挡下来，朝着四面八方分流，压力骤减，远远望着后方，乡民已经爬到了暂时安全的高处上。
宋观长长舒了口气，沉声道：
“百姓至上，生命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