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狼狈为奸
“抓!你们顺天府随便安个罪名,直接抓他!”
“抓个屁!我派去探听消息的人都被人家逮住送到衙门里了!我怎么抓?你当顺天府衙是我家开的!”
“要我说就直接杀!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让你们武将把各家家丁和家将都派去!什么强弓劲弩、铁甲大炮都安排上!”
“你说话长没长脑子!要真这么干,不是造反也是造反了!你当城外的三万大军等的是啥!”
“不是!你们文的不出头,武的也装孙子,总不能让我们去干这事儿吧?”
“栽赃陷害,严刑逼供,这不是你们的老本行么?合该你出头啊!”
“我出你妈个头!姓应的手里有天子九宝!我拿你妈出头啊!”
……
“哈伊~”
原本吵闹如菜市场般的景象,在这一声哈切之后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朝着首座上那人投去。
此人三十上下,面容清俊,但看着没什么精神,一副赤脚里衣的装扮斜靠在首座上。看着既随意,又懒散。
李文,李子阳。新任顺天府正五品治中,以及当朝刘阁老的关门弟子。
李文又打完了哈切,略有些不耐烦的对着在场众人道:“诸位一大早来我这里扰人清梦,就是为了让李某陪诸位吵架的么?”
论官爵,在场众人几乎个个比李文高,但尽皆作俯首装,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李文却是心中冷笑,因为他知道,这群人里没几个靠得住的。所以,他也懒得废话,直指这群人始终没提,但其实最关心的问题。
“城外的三万大军是都知监掌印李枸用应无忧写的圣旨召来的,其人现在以‘监军’身份掌控着大军。但诸位尽可放心,应无忧光顾着抢时间,是以动用皆是燕京本地的驻军。在场诸位勋贵在燕京经营多年,总不至于让一个外来户凭借一个人就这么几天便夺了军权吧?”
在场几位领头的勋贵见此却是有些尴尬的不敢回话。
李文心中暗骂,只叹燕京承平日久,竟然养出这么一批废物。但事还是要办的,所以他只能无奈的降低要求,道:“那拖延些时日总该做得到吧?毕竟现在着急的是他们。”
“定然不负治中所托!”
见这帮人应了,李文点了点头,继续道:“清丈土地的人已经定下,找了些落魄了的宗亲,由浣衣局掌印张茂领着,现下已经在路上。这事,就得顺天府的人在接洽的时候出出力了,得让这些蠢物明白一顿撑和顿顿饱的区别。当然,有那特别不识相的,想来诸位也知道怎么办。毕竟这初春时,染个病什么的也是寻常事。”
顺天府一系的官员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亦是满口答应。
最后,便是最难搞定的一位,但李文却一句话没说,只是随手在身前的书案上翻了翻,找出一份题本扔了过去。
那人不明所以,李文直接抬手示意他看看。而看完之后,那位脸色登时间铁青起来。
直到此时,李文才开口道:“万指挥使,不用我说你也当明白,这里面提的‘督捕司’是干嘛的。到时候,你什么下场?你姐姐姐什么下场?你弟弟什么下场?你不会以为,只要你识趣的主动退下来,就能领着亲人回老家安安稳稳的卖你的筋骨贴吧?”
李文每问一个问题,那人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其人干脆单膝跪地,对着李文道:“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唯李治中马首是瞻……”
李文第一次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和颜悦色的嘱托道:“万指挥使,你现在不宜妄动。就跟在姓应的身边。记住,除非是我联系你,否则一律不要理睬。今日这种事情,更是不要参与。隐藏好自己便是万指挥使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万望珍重。”
“好,我明白了。”
听了万通的话,李文点头回应,随即直接一挥手,道:“该各位操心的,我说完了。剩下的,就是该我操心的了。诸位且回吧,毕竟我昨日可是一夜未眠……”
众人见此,纷纷告退。
李文也没送,就那么依靠在座位上闭起眼睛。
“你真睡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少年人自后堂而来。
李文睁开眼,轻叹一口气,道:“那倒不是,就是忽然想起我闺女了。”
那人眉头一挑,道:“这又从何说起呢?”
李文抬手指了指门口,无奈的道:“你看看这帮人,吃饭都要人喂到嘴里!和我三岁大的闺女有什么区别?”
那人轻笑一声,也是跟着调侃道:“倒也不全是,那位万指挥使最起码八岁。不仅会自己吃饭,下雨了还知道自己找把伞避雨呢。”
李文“呵呵”一笑,道:“那倒不止,那些个三岁的也知道。只不过,不管是三岁还是八岁,如果这把伞破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把毫不犹豫的这伞扔了。甚至,转手卖个好价钱也说不定。”
“最起码你这把伞还没破不是?”说着,那人还叹了一口气,道:“我这把破伞却只能想方设法让伞下的人以为天上的雨没那么大。”
李文听罢,顿时眉头一挑,道:“你准备亲自出手了?”
那人无奈的道:“没办法,一把破伞若是真的一点儿风雨也挡不住,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不是?”
这位话说的凄苦,可李文再清楚不过,其人究竟有多狠辣。事实上,今儿早上这出“戏”压根儿就是唱给他听的。所以李文便不再兜圈子,直接开口道:“你准备做到什么程度?”
“既然不好分辨,那便把两个孩子都杀了。省得再去操心,谁真谁假,谁男谁女。至于那卓子峰,也是一样。管他是什么平常还是钟万胜,一并杀了。至于那个高且归,他不是以花常在的身份在行事么?那就如了他的愿,江湖事,江湖了,一并杀了。其他的,那就看他们运气了。大不了一把火,把这老街烧成一片白地便是。”
饶是对这人有些了解,可李文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不是惊叹于此人准备杀如此多的人,毕竟他这等人朱笔一勾便可绝了万千黎民的生计,杀人更多。他惊悚的是这家伙杀人时的态度。那随意的模样,就跟决定今天晚上吃什么菜,听什么戏似的。
同时,他也在心中万分庆幸,自己听了老师的嘱托,并未与此人深交,只将其当做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而这枚棋子终于终于自己动起来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便不需顾虑。毕竟一个“擅动”的棋子若是能下出妙手,对于棋手来说也是有利的。反之,也可以与棋手无关,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李某便在此祝你旗开得胜了。”
“呵呵,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