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杏雨梨云 四
第16章 杏雨梨云 四
陵阳王府,殷行郾正在翻看北疆的战略图。
“报--老夫人已经到府门外了。”侍卫说。
“走。”殷行郾随侍卫去到前门,他的母亲安氏,一年中难得从宫内回来几次,人质一般的生活,身不由己,生不由己。
安氏从府门口下了轿子,身边两名宫女跟随,皇后说是担心她身体需人照料,安排几名奴婢随身伺候,其实,到底是伺候还是监视,谁也不好说。
殷行郾迎出去:“母亲,一路可好。”
安氏淡然笑着:“好,好,在宫中万事妥帖,皇上与皇后对陵阳王府百般照拂,我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的本事,来报效皇恩,郾儿,北疆的战事越发紧张了,你一定要多上点心,身先士卒,为大琰朝分忧啊。”
殷行郾过去扶住她:“母亲说的是,儿年前已派最得力的侍卫陆熠率兵马前去边关支援,阿耶那不可一世,竟想要破关取我中原,简直是以卵击石,相信再过几个月,皇上叔父定能平复这帮蛮夷!“
”好!”安氏眼角溢出来眼泪:“你父亲在天之灵,知晓你如今能为皇上分忧,共同守护大琰朝,定会很欣慰啊…”
“母亲,你许久未回来,我们一同去祠堂给父亲烧柱香吧,也求请他保佑孩儿为大琰朝再效犬马之力。”殷行郾吩咐管家:“去将祠堂的门打开。”
安氏忙道:“慢着,这两位姑姑从宫里来,一路鞍马劳顿,先遣几名丫头带两位姑姑去好生歇息伺候着,不可怠慢。”
管家一一应允,两名宫女对视一眼,虽心有不愿,但安氏好久回来一次,去祠堂叩拜上香也在规矩伦理之中,不便跟随,于是便随管家去了。
安氏与殷行郾进到祠堂内,管家在外将门带上,站在门口守门。
门一关,安氏立马换了副面容,仿佛刚才那个仁善慈悲的妇人是另一个人。
安氏勃然大怒道:“沈芳玉(皇后)这个疯女人真是越发过份!前日里她头疼症犯了,往常都是几个大太监和贴身嬷嬷夜里轮流伺候,那晚她竟然让我守了一夜,说什么心里烦乱想与我说说话,还不是拿我当丫鬟使唤!我这把身子骨,再被她搓磨几年,怕是没有个月好活了!”
殷行郾从桌边倒了杯茶:“母亲息怒,且再等几个月,到时这皇宫里不论是谁,都随你处置。”
安氏坐下来,饮了口茶喘着粗气,稍稍平复一些:“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阿耶那上月的密信里说,估计两三个月内,能再灭掉大琰派去的很大一部分人马,且大琰士兵在边关,水土不服,连连苦战这几年,早已经吃不消了,现在就是凭着人数硬撑罢了。”殷行郾答道。
又不屑的说:“如今大琰朝国库亏空,近日上朝,老皇帝愁眉不展,已经有了和谈的想法,总是指责朝臣无用,我派去的陆熠,已经算是得力的了。”
安氏抬起头:“陆熠一直在你身边,怎么如今突然把他派出去?”
“儿臣...自有道理。”殷行郾有点支支吾吾。
安氏再问:“他是知晓我们的计划的,你将他派去,能保证他的忠诚吗,万一他在外军令不受,我们将满盘皆输。”
“母亲放心,此人忠肝义胆,他虽不完全赞同儿臣的做法,但对殷家忠心耿耿,对我的命令向来服从,万万不会生出异心,且我将他派去,只安排了极少的人马供他调遣,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老皇帝看罢了。”
安氏叹气:“你安排妥当就好。那云家女儿,你怎得就与她和离了?不是说好了,等起兵之日,拿她祭旗?我们与云氏和老皇帝不共戴天!”
说罢看向殷行郾父亲的牌位。
这牌位,是老皇帝当年登基后,假仁假义宣称“以孝治天下”,才被允许摆的,实则殷行郾父亲的尸首,都早已在混战中被他们践踏的不知何处去了。
殷行郾背过身去:“此女留在身边也是祸患,我见她疑心一日比一日重,正巧她发现了蓉若藏匿于外面别院,我怕她借此生出事端,影响我们的大计,便将她逐出去了。”
安氏面带疑惑:“此话当真?难道你不是对她生出情谊,想借此机会与她撇清关系,好待起兵之日給她留条活路?”
“母亲多虑了,此女不得我心,亦不得我意,我与蓉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您是知道的。”殷行郾面不改色。
安氏点点头:“容若父亲是为保护你父亲而死,你可不能亏待了她,不过,她的身份,来日也必不能登大雅之堂,到时你只需将她妥善安置便是。”
“儿臣明白。”
安氏又道,“我在宫中探听到消息,云怀远这老贼,在边关奋力抗敌,奈何年迈,恐不能久持了,我平日里也没少在沈芳玉耳旁编造云氏的谣言,如今,他们对云氏的疑心越发重了,你休了那云氏女也好,更表明了我们与云氏切割的态度。”
“母亲在宫中劳苦,云氏能有如今的下场,也多亏母亲从中操作。”
安氏长舒一口气:“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母亲稍事休息,为父亲上柱香吧,我去吩咐蓉若过来给母亲请安,自从将她抬为侧妃入府,还未正式见过母亲。”
“好,让她来见我,我也正有话要嘱咐她。”安氏应允。
蓉若正望着院里的杏花出神,身边丫鬟青瑾急忙忙跑来:“姑娘,世子来了,快出去迎一下吧。”
殷行郾难得来她这里一趟,连身边的丫鬟都喜不自禁。
“他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蓉若连忙起身,对镜梳理下自己的妆容,还未来得及迎出去,殷行郾已与侍卫到门前。
“殷哥哥…”容若有些娇羞的弯腰行礼,青瑾见此知趣的退出门去。
殷行郾:”收拾体面,与我去祠堂,母亲来了。”
“老夫人回来了?那我…”蓉若有些不知所措,不晓得殷行郾来叫她过去是何意。
”别忘了我从前叮嘱你的,人前咱们是夫妻,你就算装,也要装的像样,哪怕是…哪怕是在我母亲面前,切记,不要让她察觉出什么端倪。”
蓉若身子一颤:“殷哥哥,你知道,我从小便对你情有独钟,如今你既已纳我为侧妃,我也理应向老夫人行叩拜婆母之礼,至于我们之间,我想你早晚会接纳我的。”
“好了,”殷行郾有些不耐烦,“我如今事务缠身,没有时间与你再争辩这些,你也不必收拾了,母亲还在祠堂等着,宫里派来的人不会给她太多时间,速速与我前去。”
蓉若咬咬牙,抬起头看一眼殷行郾,这个男人太过薄情,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更是冷漠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