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紫罗兰的香味
“哇，好变态。”林永夕眯着眼笑了：“不过我喜欢。”
这不能算盗墓，因为陈暮就是林永夕在这世上目前唯一的亲属。
所以，陈暮认为自己只是“捡到魔法少女”而已。
他继续说：
“一开始把你带回来，只是想要继续调查，我学过一定的法医和刑侦知识，哪怕对魔法少女的身体不适用，只要留在身边或许就有线索和转机。我这个人不相信什么安息、入土为安的说法，人死了就是死了，必须要做好接下来的工作。”
对他来说，工作就是“调查”和“复仇”。
他的人生仅剩这两个词而已。
“但我无意间发现……我竟然能进入这具身体里，变成你的模样。”
陈暮的能力，竟然成功发动了。
当时他用着那副身体，站在镜子前，呆愣愣的杵了很久，什么也没做。
就只是站在那里发呆。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对妻子使用能力，甚至过了十年，他都快渐渐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能力了。
现在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陈暮第一次哭了出来，怔怔的泪流满面，葬礼时没有哭泣的他，却用妻子的身体哭了出来。
“那副身体，是我留给你的礼物。”
林永夕慢慢将手，搭在他的手上。
温暖柔和的触感，一如既往。
“如果觉得对你有用的话，就尽管使用吧。”
“魔法少女的力量，对我很重要。”
陈暮说。
与机关作对，难免会遇到危险，说不定还会和其他魔法少女为敌，总归要面临战斗的的情况。
林永夕的这具“变身”，给了他足够应对的底气。
他的【意识转移】能力，让他天生得以快速适应别人的身体，能够完美的应用。
不仅如此，在“魔法少女形态”中领悟的知识，以及肌肉记忆，还能带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获得增幅。
当然，这虽然没法改变他原本肉体的强度，但却让他有了些战斗的技巧和能力。
这还只是初步而已。
“魔法少女”是陈暮准备的一张底牌，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变身”。
他还有另外一张明牌：
“我准备培育白景，把她伪装成魔法少女，混进机关里调查，这样的话，就不必暴露变身的事情了。”
一张底牌，一张明牌，才足以应对突发情况，陈暮准备了三个月的计划，如今终于可以开始实施。
“那个女孩吗？”林永夕笑了笑：“她挺可爱的。”
林永夕甚至没有问“白景是谁”。
或许她真的只是心中的幻影。
“她是怪兽，而且有特别的力量，关键时候，能作为战力使用。”
陈暮说：“等到找到凶手以后，就在复仇的时候，我准备【夺舍】她，来执行最后一击。”
这是他不曾说过的，真正计划。
“白景”是一具很好用的身体，或许不亚于“魔法少女”。
怪兽的力量和速度，再加上惊人的恢复能力，如果能把她培养起来，战斗力不知道会达到什么层次。
最关键的是，陈暮可以借此机会，把锅甩给她，脱离责任。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复仇对象是谁，杀死林永夕的凶手是谁，但他知道，应该是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事成之后，必定会遭受无尽追杀和重重锁定，天罗地网，只有提前准备好“替身”，才能有脱身的一线生机。
白景就是准备的“替身”。
“你要利用她，是吗？”
林永夕反问道：“这可是背叛哦，如果她真的相信你许诺的美好未来，会被你骗得很惨吧？”
陈暮曾经告诉白景，只要能成为魔法少女，就能有卓越的身份和地位，不必担惊受怕。
如果她想的话，事成之后，也可以帮他逃到荒野里去，远离危险。
但这些都是谎言。
陈暮已经准备好了抛弃她。
“她也是一样吧。那家伙是养不熟的狼，一旦我放松了警惕，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断我的脖子。”
陈暮语气冷漠。
他从来没有对“怪兽小姐”报以任何感情。
“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既然是合作，就要随时提防着彼此的背叛。”
不是朋友，也不是伙伴，而是纯粹的利益共同体。
只要目前还有共同的利益，就能走下去，一旦利益崩盘，就会开始互相厮杀。
白景心中又有怎样的计划，怎样的阴影，谁能知道呢？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输家，陈暮不会让自己成为悲惨的一方。
“真好啊。”
他认为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然而身边的林永夕却笑嘻嘻的。
她的注意力已经没放在电影上了，而是看着这边，手托着柔软的脸颊，眼角弯成月牙：
“我有点喜欢你俩了。”
陈暮皱了皱眉，盯着她：“你是要撮合我们？”
他不是听不出来林永夕的语气。
“有什么不好的？”
林永夕换了个坐姿，不再那么端庄，她的头顶凑了过来，轻轻靠在陈暮的肩膀。
黑发的涡旋，细密的触在皮肤上，熟悉的感觉：
“她很可爱，又年轻，富有生命力，鲜明，冲劲，天不怕地不怕，无限可能。我很羡慕呢。”
“第一，她是怪兽，我是人类。第二，她太年轻了。第三，我只是在利用她，迟早会抛弃。”
陈暮列举了三点。
林永夕轻轻的笑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会担心妻子吃醋吧，会一本正经的列举原因的，也只有你了。”
“你是在吃醋吗？”
“我希望你能忘了我。”
声音仿佛越来越低，不是错觉。
林永夕靠在耳边，低声细语，就像每次在床边，两人的悄悄话那样：
“我已经是死去的人了，陈暮，你应该忘了我，去过新的生活。”
电影还在放映着，眼前的荧幕亮着刺眼的光，仿佛要把他唤醒。
为什么是电影院呢？
陈暮不理解，他和妻子生前也没去过几次约会，结婚以后，也只会在家里放放投影，因为她工作的关系，很少出门。
难道人死后就会到电影院来，这里是地狱、或是天堂的模样？
“没有必要调查，没有必要复仇，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做，陈暮，好好过下去，忘了我，无论是谁也好。”
陈暮终于看懂了，那电影放映的是两人的过往。
明明是能够看懂的情节，却被他记忆的扭曲和刻意保护，给模糊隐去，无法分辨和理解。
他的话语，和电影里的主人公重合在一起：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林永夕从他的怀里消失了。
陈暮抬起手来，闻到了紫罗兰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