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收阴兵
我不肯死心，沿着河边就朝下游跑，但这段河道的水流比我跑得快，踉跄着跑了很远，我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苦，是酸，还是涩，一直追到天亮，我才不得不告诉自己，肯定追不上了。
蒙面人会死吗？他和大头佛这样的高手一起掉到如此湍急的大河里，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候，我更加急于知道我爹的下落，等我稳住心神之后，就觉得现在还是得找到神机岭的李神机，才有一线机会。
我立刻放弃了没有结果的寻找，继续朝着神机岭的方向赶路。
为了能掩人耳目，我把浑身上下都弄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抹了一层泥巴，打扮得和叫花子一样。
有了这身打扮，路上果然就顺利一些，再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我东绕西绕，全力避免意外，用了差不多十来天的时间，才辗转来到了神机岭。
神机岭其实并不是一座山，而是河滩附近一处比较高的小土丘，这个小土丘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就因为李神机住在这儿，所以才被称为神机岭。
神机岭下面，就是一个叫滩头村的村子，我满心欢喜地到了神机岭，却没能找到李神机。
我到滩头村里打听了一下，李神机这个人很喜欢外出云游，以前一年总有一大半时间在外头，如今年龄大了，但每过两三年，都会出去逗留三四个月。我来的的确很不巧，李神机两个月之前外出，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村子里的村民跟我说，李神机现在都已经八十多岁了，在外面待的时间不会特别长，算算日子，也应该快回来了。
如此一来，我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滩头村这里等。
滩头村附近的河道，正在清淤，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当地的乡绅出面，召集大家捐一些钱，然后雇人来干。
我在这里等李神机，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出门在外，囊中羞涩，所以就到河滩那边找了个活儿，混一份工钱，顺便还能打探一些消息。
常在河边干活的人，为了祛湿御寒，基本都会喝酒，每天日落之前，这些人就会一起喝点酒，聊聊天，然后收工，等明天再来。
他们平时聊的，大多是自己过去行船走水时遇到的一些事情，有的老人见过世面，也确实遇见过别人没有遇到的事。
其中有个中年人，四十多岁，叫做明叔，据说十三四岁就下河行船，在外面闯荡了二十年，最后做买卖亏了本，这才回到老家，平时做些杂活混碗饭吃，他的见识多，一肚子故事，我最喜欢听他说些天南海北的事。
这天傍晚时分，别的村民都收工回家了，只剩下明叔和另一个叫大安的民夫。我平时和他们聊得多，眼见收工了，明叔就招呼我，坐下来休息休息。
“小七，别忙活了，来，咱们喝点酒，喝得晕乎乎的，正好回家睡觉。”
明叔和大安坐在那边喝酒，我不太喜欢喝酒，就坐在旁边吃着东西，听他们聊天。
明叔喝了点酒，就感慨万千，说道：“前几天在河边干活的时候，有个以前的老伙计驾船从这里路过，聊了一会儿，他说，河滩可能又要乱了。”
“明叔，怎么又要乱了？”
“听说的，三十六旁门和七门，似乎又斗了起来。”
旁门和七门的争斗，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但他们不是年年斗，有时候隔上三五年，会发生一次比较大的冲突，有时候则一二十年都没有什么动静。
我以前就没听说过七门，也不了解，但就从知道了破败图还有一些关于七门的事情之后，对这些就很上心。
我问了明叔，明叔就一边喝酒一边讲，他说，七门已经十几年都没什么动静了，但就是这段日子，七门的人，又开始招人填河，充当镇河阴兵。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七门找人当镇河阴兵，就意味着准备跟三十六旁门大干一场。
镇河阴兵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而且，他们说七门叫人填河，用的都是那条没有人的空船，那条空船，则是七门的陈家掌控的。
一听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当时跟着大头佛一起坠河的那个蒙面人。
蒙面人是否生还，我还不清楚，但这其中的关系则是明摆着的，如果蒙面人真是七门陈家的，那么最近要是还有镇河阴兵的消息传出，就意味着蒙面人或许还活着。
“明叔，你见过七门是怎么招人填河的吗？”
“招人填河？”明叔看了看我，说道：“那你算问对人了，我不仅听说过，还亲眼见过。”
“那你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见过，但究竟是怎么回事，七门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明叔想了想，说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还年轻，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一条没有人的空船，船头挂着一口大钟，这条船从河道里一闪而过，正巧，不远处有一条小渡船，等空船过去，小渡船好端端的就翻了船，船上的人全都落水，他们落水时，周围的水面上，有一圈一圈的漩涡。”
“那然后呢？”我接着问道：“船翻了，人落水了，之后怎么样？”
“之后啊……”
明叔正要说话，突然就闭上了嘴巴，抬眼朝大河那边望过去。我和大安看见明叔闭了嘴，就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望了过去。
当我转头望去的一刹那间，立刻看到了一条小小的渡船，从上游驶来，从上游到下游行船，基本不费太大的力气，只要掌船的掌握好方向力道就行。可我看见那条小渡船在河面上扭来扭去，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拖住了一样。
不等我多想，那条渡船陡然就翻了船，船上连船家一共有七八个人，船一翻，船上的人自然都跟着落水，在水面上不停地扑腾着。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刚说到镇河阴兵，就碰见翻船了！？我也没看到那条挂着大钟的空船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明叔嘟囔了几句，迈步跑过去，我和大安也跟着朝河滩那边跑。
因为距离有点远，我暂时看不清楚河面上是不是有一圈一圈的漩涡，但我能看出来，这条渡船翻得很蹊跷。
等我们一伙人急匆匆地跑到河边时，那条渡船，连同船上的人，都已经沉入了水中。
“看！”明叔的眼神很好，指着河面对我们喊道：“就是那种漩涡！一圈一圈的！一个挨着一个！这就是七门在收阴兵！”
我立刻转头朝着四面望去，虽然天色已经发暗，但河道周近的情况，还是能看清楚的，我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条挂着大钟的空船。
“船上的人，救不回来了？那可是好几个人啊。”
“别去！千万别去！”明叔说道：“那些漩涡，是会吃人的！我当年看得清清楚楚，不管什么人，哪怕水性再好，只要靠近那片漩涡，都会被卷进去，谁也逃不出来！”
我顺着明叔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沉船的河面上，有一圈一圈的漩涡，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
河面上的漩涡转动了一会，渐渐地消失了，我没有看见渡船上落水的人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