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巫师之路
后花园亭，花香弥漫，鹅卵石铺陈的路面旁，水池雕塑林立。人造湖泊的湖面上黑色羽天鹅与白色羽天鹅相互竞游，湖岸边绿意盎然，空气分外清新。
夏多坐在亭内，听着艾迪斯的言语声，沉默不语，心底却乱了。
原本以为昨天下午时那位狂剑圣所展露出来的狂之意境就已经足够超凡，却没曾想，这也不过是超凡领域的冰山一小角而已。
这异世界，竟有着比之更加超凡脱俗的力量。
其名为，巫师。
巫师，无所不能，是走向通往真理的登天之路。
夏多不是傻子，上辈子看的玄幻小说也不少，怎么会不明白巫师二字的含金量？
他已经能想象到了。
高空之中徒手捏出禁咒，于死寂消弭之际潇洒离去再说一句：“这是离别的馈赠。”
况且以艾迪斯所表现出的神色，其真实性不似作假。
艾迪斯看出了夏多的困惑和疑虑，他拿出了一面镜框镶嵌有蓝色花纹的小巧银镜。
“不妨试试？看看你有没有巫师资质。”
艾迪斯笑容温和，鼓励着夏多进行尝试。
“只需要让它照到自己就行。上等资质会显现出红色，中等白色，低等蓝色。”
夏多眼色一亮，放大感知冲向艾迪斯，但却并没有针刺般的感受。
这就意味着，艾迪斯没有骗他！
夏多将银镜挪动，对准了自己。
陡然间，银镜内竟蓦地出现了一个血色漩涡。
随着视线的聚焦，血色漩涡中的涡眼深处仿佛有一双暗沉的眸子，正从视野极尽之外凝视着自己。
然而，当夏多还未来得及明目看清那双眸子之时，脑后便猛地抽痛，仿佛受到锥击般，径直将他从专注状态下打出。
“嘶...”
剧烈的神经闪痛，使得他不由吸了口凉气。
旋即，银镜也发生了反应，呈现出了蓝调的色芒。
“低等资质？”
艾迪斯神色微不可查地露出果不其然的色彩，却又故作惊讶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具备资质！”
他激动道：“夏多，你可能不知道，哪怕是低等资质，那也是一千人里才能出现一个啊！”
“虽然几率渺茫，但并非说明你就无法成为一名足可决定一整个王国命运的巫师大人！”
夏多忍着神经的闪痛，听着艾迪斯的这言语话术，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听到过。
忽地，他回想起来了。
是维特的那句。
“你将拥有所有你想拥有的一切！！”
艾迪斯神色欣喜的模样与之主教身份完全不符：“真令我无法想象，本以为只是试一试，竟然真的有结果。”
他内敛惊讶，语重心长道：“夏多，你愿意成为我的学生吗？我想，以你的思考能力，以你的理解能力，面对巫师的复杂概念而言应当会有预料之外的展开。你难道不想成为一名拥有着无上伟力的巫师吗？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你将成为令所有人都需要仰视的大人物！”
听到这，夏多彻底安静了。
方才的内心波动也在艾迪斯这看似真情流露，却实则破绽百出的言语当中缓缓平和了下来。
不得不说，艾迪斯对演讲技巧的熟练把握，对话术的拿捏，以及那脸部的表情控制，已然臻至化境了。
换任何一个有成熟思考能力的人，都极有可能被其诱惑，乃至失去自我，沦落为他期待下的玩物。
但夏多不同，他对这种言语诱导很是敏感，上一世的无数案例让他不得不变得冷静。
他找出了艾迪斯口中的漏洞，道出了关键一问：“你是...巫师？”
艾迪斯神色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在这种面临人生巨大转折之际，夏多居然也能仍然保持住冷静的思辨能力。
这可不符合他的年龄。
如此异于常人的敏锐，真是令人满意的学生，实在是可惜了。
他收敛了惊讶之色，道：“没错，我是一名二等见习巫师。”
艾迪斯介绍道：“在成为正式巫师之前，有三个阶段。一是入门阶段，二是学徒阶段，三是见习阶段。”
“入门阶段很好理解，只需将冥想法入门即可迈入，自此成为一名巫师学徒。”
“至于学徒和见习阶段，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怎样，有兴趣成为一名巫师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夏多眸色低垂，记得上一次被人上赶着求自己赚钱上进的还是当初那位亲切可人的学姐递出的那一张校园卡的时候。
而结果就是他被迫交了四年的高额花费，并且拥有了比之室友少的可怜的流量，最关键的还无法链接上校园网。
谈何以苦涩？唯有深刻铭记。
从这夏多便悟出了真理。
全天下的骗子只有一个伎俩，那就是编造辉煌的历史，并许诺你精彩的未来，然后要你无知的牺牲你的现在！
“抱歉，请容许考虑考虑。如果可以，不知能否让我观摩观摩那冥想法呢？当然，不行的话也请别困扰。”
夏多接着道：“其次呢，我之所以来到圣教堂，除去祷告以外，其实是专门来寻我的一位朋友。他叫亚克，是一个比我看起来要矮上一些的腼腆男孩。”
“亚克？”
艾迪斯当然知道这个腼腆少年。
中等资质，一个月多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学徒阶段，算得上是一个挺不错的资财了。
艾迪斯再次故作惊讶之色：“真是没想到，小亚克居然是你的朋友。”
他道：“小亚克现在已经是一名巫师学徒了，未来成就不可估量啊。”
“而至于能否观摩冥想法，这实在是爱莫能助。你或许不知道，巫师传承不比剑式流派，一个顶级的剑式流派传承或许会引起一座城镇的大乱，但一个巫师传承却会引发一整个王国的动乱。”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但没关系，等你想明白了，就回到这里。王国辽阔，世界无垠，精彩永远在不为人所知的地域，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艾迪斯起身，道：“请恕我无法多陪，也感谢你的深邃思想，和你对话让我受益良多。待会我会让人去叫亚克过来，你在这等会？”
“谢谢，我在这等等就好了。”
艾迪斯走出亭外，回眸深深看了眼夏多，笑容始终温和，转身慢慢踱步离去。
望着艾迪斯的身影逐渐消失，夏多说实在话，对巫师之路不心动是绝无可能的。
但他多疑的性子，就注定了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人的好意，尤其是在事前就从维特口中知道了所谓圣教的真实面貌。
不过，也正是因此，他才能隐隐猜测到一些真相。
孤儿失踪，圣职渎职，抓捕适龄的聪慧孩童，以及教化营的大量人口被悄然抹去了存在痕迹。
再从艾迪斯这位自称为维耶里艾斯城邦圣教主教之人的口中所得知的巫师之名，巫师之路，以及那让人垂涎的冥想法。
夏多哪怕是再没脑子，也能以上辈子的经验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从一桩桩事件所相连的缝隙之中，他横竖观摩，都只能看出“吃人”两字。
原以为是密教血祭之类的事件，却不曾想更加棘手，竟然是这种涉及巫师修炼的难缠麻烦。
更加麻烦的是，亚克竟然早已经被牵连进去了。
夏多脸色凝重。
“这么一来，维特的女儿，蒂娜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这趟浑水，有点难趟啊。
他看向教堂的后花园，很难不怀疑，仅凭他区区一个上级剑士，会赢吗？
这时，没让他等多久，花园外的鹅卵石道路上飞奔来了一个少年。
“夏多！”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近一个月的离别，这位当初和夏多同样营养不良、瘦弱不堪的少年，现在也已然变得面色光泽，身体匀称了起来。
夏多脸上泛出些许笑意。
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