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变脸的大掌柜
“只有三天时间。”庞千岳告诉张文。
玄甲军围堵天地钱庄的事，已传到皇帝耳中，尽管庞千岳一再言明罗刹教的威胁，皇帝依然只给了三天时间。
三天后，天地钱庄如果扛住不松口，玄甲军必须撤退。
“今天算么？”张文问道。
“算！”
“草！”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张文便赶到沈南舟的临时钱庄。
天寒地冻，沈南舟从旁边的帐篷里钻了出来，这家伙昨夜就没回去。
“来这么早？”
张文有些抱歉：“只有两天时间，明个天黑前，玄甲军就得撤走。”
天地钱庄不倒，对张文而言，不过是打脸。
但对无银商号，那就真是白给敌人作嫁衣，商誉猛增，这两天跑掉的客人，只怕是会以十倍的数量返回开户。
一个能扛住挤兑的钱庄，哪有不去开户的道理。
他以为沈南舟会生气，却没想这家伙用草丛上的雪擦了一把脸：“放心，今天都不一定撑得住，明天肯定完蛋。”
“他们若是从附近的钱庄调银子过来呢？首批银子一到，后续的银子亦会接连到达，撑住两天轻而易举。”
如同大掌柜能猜到挤兑的事，张文亦能想到调银之法。
钱庄的大额现银，都有军方护送，他还不能阻拦。
“调不来，一文钱都调不来。”沈南舟信心满满。
“这么笃定？”
“哈哈哈，张兄没用早膳吧，来，一起。”
无银商号的下人送来早膳，沈南舟招呼张文一起。
热汤下肚，腹有暖意。
“其实昨个围山之时，我已派人去了附近几城的无银商号分号，而且这些人不会停下脚步，传完消息之后，他们会马不停蹄得赶完下一城。
人数也会越来越多，直到整个大梁的无银商号分号都收到消息。”
张文将嘴中包子咽下，不可思议得看着沈南舟：“你们想要在整个大梁范围内，全面狙击天地钱庄？”
“对，与此处一样，各地分号会派人围堵天地钱庄，抢夺生意。”
商户养有武力家丁是常态，张文奇怪的是无银商号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你们若是有此能力，为何不早些动手？”
沈南舟解释：“无论是我们，还是天地钱庄，上京城这的总号就是龙头。
龙头不死，其它各地分号便会如野草一般，生生不息。
上京城这，我们两家龙头实力相当，难分伯仲，谁也奈何不了谁，又是天子脚下，污秽手段亦不能太张狂。
便在无意之中达成了一种平衡。”
“我的提议打破了这平衡？”
“对，只要天地钱庄开始挤兑，便像是点燃了一片干燥的野草，这火只会越烧越大。
他们外地的分号会被我们家分号死死缠住，一两银子都不会送来。
等到总号挤兑的消息传到周边几城，那里的分号也会开始挤兑，到那时，天地钱庄就是有神仙手段也灭不了火。”
这般商贾手段，比战场亦不逊色，张文只是递了个小刀，这沈南舟便要用这刀将龙给屠掉。
“沈兄，日后若有得罪之处，我先提前道歉。”
“哈哈哈！”沈南舟大笑，“张兄，无银商号对你有多信任，还看不出来吗？你这一声令下，整个无银商号都为你拼死而上。”
“为什么？”张文突然问道。
“自然是为了干掉天地钱庄。”
张文不信，只是瞅了许久，也没在沈南舟眼中看出什么端倪。
天已大亮。
手拿票根，前来兑银之人，络绎不绝。
很快，这横在路上的凉亭便有些挡路了，张文倒是不客气，一拳轰碎凉亭，省了拆的功夫。
只要天地钱庄倒闭，无银商号哪里还愁人开户，倒是不急今个一天。
不一会儿，天地钱庄门前便挤满了人。
玄甲军与守备营都退了出去，将空地让给挤兑的百姓。
然而，今个天地钱庄的大门却迟迟未开。
“奸商，开门！”
“天地钱庄商誉何在？竟敢私吞我们的血汗钱。”
“去衙门告官！”
……
谩骂，起哄声不绝于耳。
嘎吱～
天地钱庄大门打开，一众小厮抬着一个个木箱出来。
众人不知何意，个个噤声。
足足一百木箱，横摆在空地之上。
接着，又有一堆人抬出十对座椅，桌上各有纸墨笔砚，外加一把算盘。
一切摆好，大掌柜缓缓走出。
他扫视一圈众人，抬手：“开箱！”
一百木箱齐齐打开，一阵灿光亮瞎人眼，竟是足足三十箱黄金和七十箱白银。
“只认银钱，不问姓名，来去自由，此乃我天地钱庄立足之本。
昨有歹人诬陷我钱庄声誉，令诸位生疑兑银，实乃不幸。”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有人吼道：“废话莫说，这票据还能不能承兑了？”
大掌柜声如洪钟，与见张文时比较，全然是换了一个人。
“兑，所有天地钱庄的票根一应承兑。
今天，我天地钱庄便要在朗朗乾坤下，予各位明白，什么是言而有信，什么叫商誉！
天地钱庄，只认银钱，来去自由！
开兑！”
大掌柜这番话振奋人心，颇有气势，竟有一部分人真个是听了进去，将票根收起离开。
“不简单！”
“能当上大掌柜的，岂是凡人！”
张文与沈南舟啧啧称奇。
走的毕竟是少数，仍有绝大多数人在挤兑，不出半日，那七十箱白银尽数兑完。
“大掌柜，不愧是天地钱庄的定海神针。”
张文瞅着空，上前调侃。
“张大人怕是要失望了。”大掌柜眼中傲慢：“明日，我天地钱庄的商誉将达成顶峰，成为有史以来大梁第一钱庄。”
大掌柜想得毫无问题，撑过今日挤兑，明日再有百余箱黄金横在门前，便是正儿八经的金字招牌。
百姓对于天地钱庄的实力也只有震撼，质疑声将荡然无存。
“希望大掌柜明早开门，一如现在一般自信。”
“张大人放心，天地钱庄的实力是刻在骨子里的。”
傍晚，三十箱黄金几近见底，幸运的是，门前再无一人。
大掌柜拂袖大笑，转身回山，没有看张文一眼。
张文不怒，笑意颇浓。
第二日一早。
张文如昨日一般，早早赶来，顺带陪着玄甲军练了几下。
忽然，钱庄大门打开。
“哟，今天这门开的有点早！”
他正奇怪的时候，一道人影冲出。
大掌柜躬身如风，吧嗒一下，跪在地上，满是哭腔。
“张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