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月迁徙

玄铁重剑插进冻土时，剑柄上镶嵌的冰晶石突然爆出幽蓝光芒。沈烈盯着晶体中游动的血色纹路，独眼中金银异色越发浓重——这是预警结界被触发的征兆。

“来不及等黎明了。“他扯下结冰的眼罩，露出被魔兽抓伤的狰狞眼眶。溃烂的皮肉间隐约可见跳动的紫色经络，“你带着孩子从密道走。“

接生婆正在用鹿骨针缝合产妇腹部的伤口，闻言手一抖，半截针头断在血肉里。“密道二十年前就塌了！“她扯过药杵捣碎雪鸮干尸，暗红药粉洒在伤口上滋滋作响。

沈云天在剧痛母亲的怀里扭动。他的视网膜残留着前世车祸的残像，此刻却能清晰看见父亲重剑上腾起的冰雾——那些寒气正沿着剑刃爬行，凝成霜花的轨迹指向东方。

“它们来了。“沈烈突然单膝跪地，耳廓贴在冻土表面。锁子甲缝隙渗出黑血，在雪地绽开毒花般的纹路，“三十匹，不，五十匹成年赤鳞马，还有头马。“

产妇突然挣扎着坐起，扯断脖颈上的骨链。九枚兽牙坠子落地成阵，在火光中投射出星图光影。“走老祭坛那条路，“她将婴儿裹进自己的貂皮大氅，齿间咬着的银针在唇上烙出血印，“用我的血开结界。“

沈云天第一次感受到异世界的风。那不是他认知中的气流，而是裹挟着冰碴与魔素碎片的实体。母亲用皮绳将他绑在胸前，伤口渗出的血在襁褓上绘出飞鸟图腾。

八个身披白狼皮的战士举着火把开路，松脂燃烧的气味混着赤鳞马特有的硫磺味在雪原上弥漫。沈烈背着昏迷的接生婆断后，重剑拖拽出的冰痕很快被鹅毛大雪覆盖。

“低头！“最前方的斥候突然暴喝。沈云天感到母亲猛然俯身，有什么炽热的东西擦着头顶飞过。他听见身后传来惨叫，回头看见一个战士被赤鳞刺贯穿胸膛，火焰瞬间吞没了人影。

沈云天终于看清了追兵的模样。那些赤鳞马浑身覆盖着火红晶甲，马蹄踏过之处积雪沸腾汽化。头马额间的独角正在凝聚第二轮光球，鳞片缝隙喷涌的蒸汽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紫红色。

“进峡谷！“沈烈挥剑劈开坠落的冰锥。剑气扫过的岩壁显露出古老壁画——正是产妇肩头那种展翅巨鸟，鸟喙处镶嵌着破损的水晶。

母亲突然将他塞给接生婆，抽出靴中匕首划开掌心。鲜血滴在壁画上的瞬间，整座山体开始震颤，巨鸟眼窝处的晶体迸发血光。沈云天怀中的兽牙项链突然发烫，那些兽牙竟在强光中化作活物，咬住岩壁拖拽出隐秘隧道。

赤鳞马群在结界外发出怒涛般的嘶鸣，头马的独角开始蓄积漆黑光球。沈烈将重剑插入岩缝，剑身冰晶石炸裂成无数冰棱，在洞口织就最后一道屏障。

“顺着暗河走...“产妇跌坐在壁画前，腹部的缝合线全部崩开。她用染血的手指在婴儿额头画完最后一笔图腾，眼中神采骤然熄灭，“去白夜城找......“

沈云天突然发出啼哭。他看见母亲的身体正在结晶化，从指尖开始变成剔透的血色水晶。那些水晶顺着图腾纹路蔓延，最终在眉心凝成弯月形状。兽牙项链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将水晶弯月吸纳入其中。

暗河的水是温热的，水底沉着发光的水母状生物。接生婆用腰带将婴儿绑在木筏上，沈烈每咳一声，木筏缝隙就会渗进几缕血丝。

“夫人用命换来的圣器，“接生婆盯着沈云天胸前的项链，“这孩子真的承受得住吗？“

沈烈撕开左臂绷带，溃烂的伤口里嵌着半片赤鳞。“头马的毒液会腐蚀魔力，“他割开手腕往水中滴入银血，“天亮前若到不了白夜城......“

沈云天在颠簸中凝视头顶的钟乳石。那些石柱表面刻满与便利店女孩指甲相似的图腾，此刻正随着项链的脉动明灭闪烁。他尝试抬起新生儿的胳膊，发现自己的小拇指竟能牵引水流的轨迹。

暗河突然传来雷鸣般的轰响。沈烈猛然起身，重剑尚未出鞘，木筏前方炸开冲天水柱。赤鳞马头马的独角刺穿岩壁，岩浆般的瞳孔锁定了婴儿怀中的水晶弯月。

“带他走！“沈烈跃向半空的瞬间，整条暗河开始冻结。接生婆咬牙割断绑绳，抱着婴儿跳进刺骨激流。沈云天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父亲化作冰风暴的身影，与赤鳞马喷吐的烈焰在空中相撞。

当他再次呼吸到空气时，已经躺在铺满月见草的河滩上。接生婆的右腿不自然扭曲，却仍死死护住怀中的襁褓。沈云天透过染血的襁褓缝隙，看见天际挂着两轮月亮——一轮皎白，一轮血红。

“记住这个夜晚。“接生婆咳出冰碴，颤抖的手指按在他额间尚未消退的图腾上，“当双月再次交汇，你血脉里的秘密将会......“

呼啸而来的箭矢贯穿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