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逆鳞劫

元易野吞下第108颗鮫人泪时，尝到了自己的心头血。

扬州疫区临时搭起的粥棚里，少年皇子割破手腕，将泛着金光的血液滴入药锅。难民们腕间的鳞纹在饮下药汤后消退，却在眉心凝出朱砂痣——与郑贵妃当年的妆容别无二致。

“三公子大德！“老妇抱着孙儿叩首。孩子突然睁眼，瞳仁里闪过金鳞鯈鱼的虚影：“娘亲说...该收债了...“

药锅轰然炸裂。元易野被热浪掀翻在地，怀中的《海错图》自动翻到鮫人泣珠页。书页间渗出咸水，汇成个“淼“字指向东方——正是元易淼垂钓的江心。

“原来是你...“元易野呕出带鳞片的黑血。他腕间的鮫珠突然离体飞向江心，沿途洒落的珠粉让所有康复者重新鳞化，这次他们额间都生出了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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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易淼的钓线绷断时，长江裂成了两半。

太祖遗骨在漩涡中重组，化作条骨龙盘踞云间。少年皇子脚下的礁石崩裂，露出藏在江心千年的青铜鼎——鼎内熬煮着的，正是历代被腌制的皇嗣骸骨。

“好个万骨长生鼎！“元易淼的龙爪抚过鼎身铭文。当他的血滴入鼎中时，浑浊的汤液突然澄澈如镜，映出太后年轻时的模样：永历三年的顺德码头，少女正将怀孕的渔娘推入腌鱼缸。

鼎中升起道水柱。元易淼穿透水幕时，看见了自己出生的真相——郑贵妃的产床上方悬着三十六把鱼骨刀，接生嬷嬷割开婴儿后颈，将金鳞蛊虫塞入脊椎。

“原来我也是腌料...“元易淼的龙鳞片片倒竖。骨龙突然俯冲而下，将他吞入腹中。在黏稠的黑暗里，他摸到了太祖皇帝尚未腐烂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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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撬开江心棺椁时，发现了更恐怖的秘密。

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不是太后，而是三十六个拼接的胎儿。每个胎儿都长着元易野与元易淼的面容，脐带连成张长江水系图。当他扯断脐带时，整条江水突然沸腾。

“刘阿贵之子...“拼接胎儿们齐声开口，“该还债了...“

防腐液突然化作活物。刘胜的鮫珠在挣扎中滚入棺内，胎儿们的眼窝里钻出金鳞鯈鱼。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鳞片正在融合，双腿黏连成鱼尾——正如二十年前父亲警告过的“完全鳞化“。

江底传来号角声。刘胜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看见无数腌鱼缸从淤泥中升起，缸口的封泥正随着他的心跳声逐一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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