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她高兴,他不高兴了
她深深吸气,将那抹热意压下,眸底再次升腾起斗志。
如今重活一世,知晓许多旁人无法预料的事。
比如……薛泽霖以后才是继承这侯府的人。
还有眼下那风光无比的薛策,三年后战死沙场,这耀武扬威的“嫂嫂”,便只能是个寡妇!
而她!将会是圣上亲赐的诰命夫人,侯府实际掌权人!
到时候,连父母都需在她面前跪拜,不敢再轻视一二,甚至可以肆意践踏元青黎泄愤。
光是想想如此场景,元静姝的脸就激动得染上红光。
这一世,元青黎才是在寒冬腊月冻死在庭院的寡妇!
元静姝心底畅快不少,看向元青黎的眼眸尽是得意。
元青黎斜眼扫她,无语地拿起一旁的蜜饯,塞了一个进嘴,“新婚第二日,弟妹这般说,莫不是盼着我与夫君和离?”
元静姝脸都快笑烂了,刚想应下,元青黎骤然严肃起来,“这婚事是皇上亲赐,天定良缘,弟妹莫不是在质疑当今圣上的决策?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元静姝怔愣片刻,猛的挺直身躯,背脊发凉,眼眸惊恐地环视四周。
除了她与元青黎的贴身丫鬟在,没有多余的人。
元静姝脸上的笑意变得扭曲勉强,“妹妹怎的如此吓唬人?”
“我可没吓唬你。”元青黎吐出蜜饯核,抿了口清茶,“大泱国律法如此,弟妹不信,尽可去查查。”
哐当。
元青黎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下,“顺便查查,不敬长嫂的责罚如何?”
元静姝面色僵硬,气息弱下去不少,“如何?”
“不敬长嫂,杖责二十。”元青黎垂眸扫了扫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拖长尾音,“弟妹确定……还要一如既往地叫我妹妹吗?”
她锐利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元静姝,压迫感十足,令元静姝后脊发凉。
下一瞬,元静姝反应过来。
眼前的元青黎,不过刚及笄,年岁尚轻,有何可怖?
元静姝底气瞬间充盈,想着三年后的富贵,倒也能忍下眼前的小小屈辱。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咬牙切齿道:“嫂嫂教训得是。”
元青黎端庄点头。
元静姝那憋闷的神情,看得她身心舒畅。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元青黎悠闲磕瓜子的声音。
她现在可开心了,可不得多磕点瓜子庆祝庆祝。
*
正卧榻上,薛泽霖一脸无趣地盯着头顶帷幔,数着上面的琉璃珠子。
“你可听进去了?”薛策严肃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语气重了些,“薛泽霖!”
薛泽霖眼眸微闪,连声附和,“听进去了兄长,你已嘱咐我三次了。”
“复述!”薛策眉心紧皱,语气沉沉。
“元家的两位小娘子怕是帝王塞进来做眼线的,恐侯府深陷囫囵,定要看管好夫人一举一动,如有异常,及时禀报。”
“嗯。”薛策抬眸看向薛泽霖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叹了口气。
他这弟弟自小因着身体不好,被娇养惯了。
整日不是和那些书生畅谈诗酒,就是在后院风花雪月,对朝堂之事鲜有关注,自然意识不到如今侯府处在如何危险的位置。
罢了,罢了。
他命人盯着便是,总归也要时刻关注这长风居的。
“我和你嫂嫂先走了。”薛策起身,意味不明地扫了眼面色苍白的薛泽霖,“你还是顾着点身体,别哪天死在床上了。”
“兄长!”薛泽霖的脸瞬间憋得通红,羞恼地看他,“莫要打趣弟弟。”
薛策没理会他,拂袖离去。
“夫人!!走了!”薛策高声喊道,听着像是憋着火气。
偏房的元青黎连忙起身,“来了!夫君!”
元静姝看着元青黎那舔着脸往上赶的模样,心底嗤笑她热脸贴冷屁股。
是个人都能听出世子语气中的怒火,也就元青黎这个蠢货还以为世子离不开她呢。
总归今后元青黎的下场不会好。
如此一想,她原先憋闷的情绪好转不少。
元静姝轻抚额心花钿,端着姿态朝正房走去。
长风居外。
元青黎花蝴蝶似的,步伐轻盈,心情愉悦地跟在薛策身后。
“夫人!”薛策骤然停下脚步,转身回眸,紧紧盯着元青黎。
元青黎怔愣一瞬,摸不着头脑地问:“夫君?何事?”
“夫人很高兴?”薛策语气不明,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
跟在元青黎身后的春杏瑟缩双肩,默默后退。
元青黎瞅着他那不善的面色,斟酌许久才小心回答,“夫君不希望妾身高兴?”
“呵!”薛策轻笑出声,“怎会?”
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审视和探究。
从长风居出来后,她的高兴完全不掩饰,压根没有与他独处时的谨慎小心。
总不能是因着见了她嫡姐?
她们姐妹俩的氛围,可不像情深义重的模样。
莫不是因着见了薛泽霖的缘故?
不管是与不是,他心底莫名不爽,想找点事儿。
元青黎心底惶惶,犹豫地扯着手里锦帕,“妾身……高兴?”
“高兴便好!”薛策脸色愈发阴沉,转身拂袖离去,方向依旧是沧澜院。
元青黎嘴角紧抿,和春杏对视一眼,急忙匆匆跟上。
沧澜院。
早膳已布好,薛策脱了外袍,“阿福!”
小厮阿福正要上前接过,被元青黎截胡。
元青黎颠颠扯着衣袍,讨好笑道:“夫君,去净手罢。”
回来路上她想通了,薛策怕不是还在生气她之前让人去校场的事儿。
这可不是她本意。
为了能顺利生下嫡子,她可得好好哄哄这人。
薛策盯着她弯成月亮的双眸,顿了片刻,松开衣衫,任由她去。
元青黎嘴角的笑意扩大,一边将外袍挂在架子上,一边暗自吐槽,也不知薛策这驴脾气随了谁?
她上一世和他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他留在她心底的印象便是冷厉不好亲近,高高在上,手段非常。
没想到,这一世嫁了他,还发现这人喜怒无常,敏感多疑,小气吧啦!
元青黎轻轻叹气,看来这一世的婚姻生活,也很艰难啊。
薛策坐在桌前,迟迟不动筷。
元青黎坐下时,一边给他添菜,一边疑惑,“夫君,怎的不吃?”
薛策没动,垂眸盯着碗里的凉皮,又扫了眼元青黎筷子上咬了一半的水晶虾饺,嘴角抽了抽。
昨夜在书房还说爱慕他,转眼就忘了!
明知他说去校场训练是借口,还赶着他离开,去了长风居后,还高兴得蹦蹦跳跳,现下给他添菜也这般不走心,随意夹了凉皮敷衍,自个儿吃上虾饺了!
真真是个嘴里没真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