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改吗？我帮你们啊
“如果说，张导的剧本是一团浆糊，完全就是没煮熟的夹生饭。”
“那么陈导您的剧本，就好像是喝多了酒，从魄门反冲了一股臭气，混合了脑子里恰好多余的水，从嘴巴里吐出来的缤纷十色。”
“是让人多看一眼，都会产生耳旁呓语的邪神圣典。”
“以一个凡人之躯，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
周清看着陈爵爷，带着十足诚恳的眼神，似乎是格外的惊叹，就连语言都带上了几分歌剧式的吟唱长句。
“我只能说，已经超越了人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它要么属于不可名状的神祇费力拉出来的一坨，要么就是属于一堆混合了臭屎和多余脑水的呕吐物。”
“没有第三种可能性了。”
指着‘无极’的剧本，周清给出的答案，可谓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绷不住面上的神色。
‘噗！’
尤其是他的那位好老师田庄庄，更是一口气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而之前被怼得沉默的老谋子，略有些黝黑的面庞也被憋得有些泛红了。
很明显，足够见多识广的这位大导演，也没有料到周清的言语会如此的...‘精彩’！
尤其是配上周清超凡脱俗的气质，你很难想象如此丰富而拥有创意的词汇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那种几乎带有味道的形容词，能够让人迅速的理解，并且形成画面感，不得不说这也是体现出了周清的能力。
只看陈爵爷的脸色已经红得有些像喝醉了酒，从脖颈直接红到了手指上，就可以知道周清的简单概括点评的威力了。
还好田庄庄知道陈爵爷这个人要面子，赶忙上去缓和。
“好了，周清说话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让你评价剧本，不是要你骂人的！”
耸了耸肩膀，周清对于自家老师的好意也是心领了，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态度。
“这就是我源自于剧本概念上最根本的判断。”
“这个本子的优点我只能看到很有野心，但也只剩下了野心了。”
“还是以张导的那部本子为例子，起码张导知道自己到底要拍一个什么东西。”
“可能是强行拼凑，靠着各种情绪与明星，以及所谓的人性情欲拼凑出来的畸形，但好就好在，某些侧面还能看...”
你看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哪怕之前很生气，可是只要别人开始说其他人了，那么你的愤怒一下就下降了。
而老谋子的脸色也又一次的古怪起来。
毕竟当面被吐槽了这么多次，还专门又一次把他新片拉出来当挡箭牌，这还是他有生之年的第一次。
只是看着周清的样子，以及他的角度确实是切实精准，老谋子真是生气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反而是因为周清评价说话时候，那独有的少年意气的释放，不知不觉当中代入了自己当年也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时候，好像在那个时候他也是如此面对前辈，权威。
可以说，周清自己开辟的这一条路，在无形之中便已经给他带去了莫大的好处。
少年意气确实是足够令他人感受到青春的气息，回忆起自己过去的种种岁月而产生好感。
“虽然畸形已经成型，不过畸形偶尔也有美感。”
“但是陈导的剧本，就好像是一个拼接出来的木偶，完整，却充满了各种令人作呕的伤口和裂缝。”
“让人一眼生厌，生惧，绝不会生喜。”
做完了总结性的剧本概念陈词以后，周清看向了那位如今名头极大，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越了老谋子一筹的陈爵爷。
“用中西结合的方式，以华丽的大场面，特效，以及极致的人物性格作为外衣，展现内里的人性扭曲，以及微未未觉的细微举动而产生的巨大影响。”
“陈导的野心确实很大。”
“只可惜...”
本来还因为周清的话而怒意如涌动的火山，体内气血倒转，甚至隐隐已经让他这么个白面书生显出几分狰狞之色的评价，在这个时候好似急转直下，忽的如一杯甘霖浇下，让陈爵爷的火气一下就不见了。
‘他真的看懂了！’
‘这么个少年人，居然懂我？！’
对于文艺青年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懂我’！
没什么是比懂他更让文青感动的了，更何况如今的陈爵爷正是在文青病，病得最严重的阶段。
要知道这位可是迄今为止，在娱乐圈最顶级的文艺青年，并且他本身也已经创造出了顶级的文艺作品，所以总有一种高人一等，悲天悯人，我要拯救大众审美的情怀。
可是在周清的批评下，他也逐渐的红温，直到周清显露出了他确确实实看出了陈爵爷的野心方向，以及他想要融入在剧本里的元素。
这一刻，哪怕是双耳是被愤怒气得一阵阵耳鸣出现，但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爵爷竟然莫名有了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错觉。
那种天地间好像唯有使君与操尔方为英雄大丈夫的感受是如此之强烈。
以至于他下意识的用力，按住了身前的茶桌，然后猛地将茶桌的一角给捏坏了也全然不知！
“咔擦！”
这一下就好像是惊雷一样，直接将还想说什么的周清打断了，一下就展现出了防御性的姿态。
别看他如今步入了后天范围，到底这他结合了此界经典，以及他超群天赋衍生出的一缕后天之气有多少的战力，与国术暗劲比较起来是什么强弱，周清心里还真没底。
不止是他，就连田庄庄和老谋子都被吓了一跳，倒是不可惜那一张桌子，只是以陈爵爷的性格，哪怕是再愤怒，也不至于失态到这种程度吧？
自觉对于陈爵爷还有些了解的田庄庄，也是露出了一丝惊色。
‘可别真是闹出什么仇怨来。’
‘只是有点嫌隙，互相之间看不顺眼，在行业里使使手段，倒也没什么，我这张老脸也压的下去。’
‘别闹得太过，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田庄庄对于自家弟子的性格自然清楚，不敢说锋芒毕露，那也是宁折不弯，另外一位也是出道以后就没遇到什么大挫折，这么两个人要是彗星撞地球...不敢深想下去，正要开口。
“怎么了？”
“继续说下去，我倒是想听一听，你到底看出来了些什么东西...”
倒是陈爵爷眸子动了一下，见到了田庄庄面上的担忧，也毫不在意，只是双瞳如有神光，落在周清的身上。
刚刚不是挺能说么？现在继续说下去，到底看看你是不是个样子货。
以陈爵爷的见识，什么花样人物都见过了，虽然他信任自己的第一感觉，可是到底能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知己，他也是有所评价的。
文艺人么，都幻想过一个完美无缺的同好知己，尤其是知道自己的所想所思，可是一旦真的出现，他便又会矫情的要考验，要试探，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么一个真正的懂自己。
这一点，从陈爵爷的身上就明显表现了出来。
只不过除了老谋子，隐隐看出了自己这个老对手，心思到底是什么，就连周清也没有完全明白陈爵爷说这番话的意思。
“那我就再详细说说。”
周清自从借着‘东大少年说’，真正蕴养了一丝少年傲骨意气之后，对于这等略带挑衅的言论可从没怂过。
哪怕自家老师田庄庄在旁边给眼色。
他也当做没有看到了。
‘哼，这个时候知道会有麻烦了。’
‘刚刚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以后你要我那两篇短文的版权，剧本低于七十五分，想都别想！’
已经给自家老师一个明确要事后算账的眼神后，周清也将自己当年对于‘无极’以及后来许多关于无极这部影片的解读，综合了一下，并且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今不是他后世那个信息变化，每个人都可以做出解读，并且全方位全维度剖析的时候。
所以他的看法在这个时代注定是超越所有人预料之外，甚至很可能，陈爵爷自己都没想到那么深。
尤其他的这部片子，堪称是艺术性的一团乱麻和在商业性上各方面失控的大结合，也是公认的除了瞎几把解读，不然没人可以理解，当时导演在拍摄此片时，到底在脑回路里塞了多少种不同种类的废弃物。
不然后来也不会出现互联网解读恶搞影片堪称鼻祖，算是影响力最大的那一部‘一个馒头引发的X案’出现！
“用中西结合的权力更迭作为剧本背景，用一个个人物，从底层到高层，甚至就连满神这么一个客观上的，属于观众的视角，来呈现出历史上的各种人性纠葛，以及大的社会变化，对于个体的作用。”
“可是实际上，写出来的东西，完全就是一团浆糊。”
“要做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却成为了脑残的以为只有自己看明白，实际还不如局内人透彻的大傻逼。”
“人物的存在，完全建立在虚浮的自我幻想当中，没有生命力，自然就虚假无比，也让那歌剧式，带着西方咏唱般的台词，显得格外丑陋。”
“好像是一幅幅小丑的表演...”
“蠢透了。”
望着陈爵爷，周清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言语有多么犀利，甚至还觉得他说得太简略，不够仔细。
“野心很大，想法很多，可是就好像是眼高手低的腐儒，大道理一堆，真正落到实际上，一无是处。”
“错就错在太空洞了，就好像满神这个角色一样，空空荡荡，华丽艳气是够了，可是内里别说支撑的骨骼了，就连腐烂的皮肉都没有，只剩下了一堆空气。”
“光明，昆仑，倾城，无欢，鬼狼，或是代表了野心，麻木，色欲，求不得，放不下，寓意很多，可是只有浮于表面的刻画，剧本里的细节，完全无法展现这些东西，没有一个完整的引子，将人世种种展现。”
“浮世绘是好，可是浮世绘并不是无极。”
“无极生太极，然而只有混沌一片的人性与混乱，也并不是真正的混沌，却不知无极之外还有先天五太。”
“路子根底就错了。”
“中西合璧也就走差了方向...”
对于这个时代，很多娱乐圈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走出国内，走向国际。
哪怕是在这个世界，也依旧很多人是如此，周清虽然不理解，却也明白这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影响他。
倒是陈爵爷，很明显他对于自己的剧本，还没理解到周清看到的那一步。
听着周清的分析，从立意的大方向来解剖还有些恍惚，自己写的东西，有包涵这么多内容么？
‘有吧？没有嘛？应该是有的吧！’
‘果然是我的知己，他能看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就在陈爵爷眸子里渐渐浮现出些许神光的时候，那位一直当做看客的老谋子忽然开口了。
“年轻人，既然看出了这么多...”
“有没有什么意见啊？”
周清当时见到这么两位大导演存在，就已经想到了他这个时候可以借此得到的最大好处是什么，评价剧本的剧情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倒也不掩饰什么了。
将剧本摆在了自己面前，露出了毫不怯场的表情，然后浑身的气质一变，从那少年意气的谪仙人，变成了一个面含微笑的商贸巨子。
“要改剧本么？两位大导？”
“我可以帮你们啊...”
“但是...”
“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