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乙巳年 戊寅月 已丑日 忌出行
道教文化有中,有除“三魔”之说,即所谓得食、色、睡,又有不知名典籍载曰“色魔、食魔易于制伏,独有睡魔难炼”,又有诗歌明证“不论赵州几椀,更不卢仝请唤。祷告太原公,免了睡魔厮翫。明灿,明灿,得见长生道岸。”而我可能大概也许是已经步入了“修仙“行列,当我开始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手机刚好响起12点自动关机的熟悉提示音,当我仍在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太阳的光已经试图从窗帘的缝隙中闯进来。
明明记得,昨晚跟同学聚会的时候,几杯酒下肚的我就已经开始眼皮打架、思维困顿,已经有些记不清谁过来搂着我的肩膀羡慕我不被家庭所累一个人自由自在,也不知是谁过来拉着我的手反复感慨时间好快,成家的成家、秃头的秃头、发福的发福,也不知道谁反复过来跟我碰杯说幸会……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席到正酣,就佯装酒力不济歪倒在沙发的最角落,然后就静静看着大家从觥筹交错到称兄道弟再到勾肩搭背,彷佛是从上一个尘世到如今苦苦找寻多年的兄弟姐妹……其实我跟他们很多人本就不算熟悉,不过是有犹如火星撞地球似的可能在同一个校园里擦肩而过,如今又恰好在一个城市工作。当然既然来了这个聚会,我就只能任由组局前辈学长带着我“认认”人,再适时表现出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感。
这个清晨的我我,脑子里张三李四已经都成了浆糊,摸索到旁边的手机打开,新建的微信群里大家聊到了凌晨4点,插科打诨、妙趣横生,偶尔还夹杂着几个坚忍不拔得广告链接,那热络得情绪仿佛都能氤氲到屏幕外。也还有几个私发信息,有问我是否顺利到家的,有”恭敬”得递上名片自我介绍得,甚至还有人在问“学妹你真的是单身吗”……默默的关上手机又躺回了习惯了得发呆位置,“真好,太阳照常升起”。
昨天在“知冷知热”“善解人意”的女上司第四次提起“你身体是不是真没问题的时候”,我回答“明天我要去医院检查看看才能确定”,然后她怔愣了一会儿,在下班的那一刻指示我在系统上提交请假申请,就写公休。
我的身体有问题嘛?应该没有吧,比如一夜没睡得我现在依然能够能清晰得回忆出那个男人躺在我面前得锋利画面,清晰到甚至还能看清楚我白色运动鞋上蔓延开得红色刺绣蔷薇,深刻到甚至还能想起更加久远得时候,很多陌生得记忆就那么猝不及防得被灌顶输入。应该是有吧,因为每当我试图闭上眼睛得时候,眼泪就会毫不讲道理得涌出来,初时是一滴滴,后来是一簌簌,只有努力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才有可能对抗莫名被赋予的生理本能。
小时候,妈妈总会是跟别人说“我都从不管她学习,她总是这么懂事”,长大后妈妈总是跟别人说“我哪有本事帮她安排省城的工作,都是她自己争气”。可是,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时候只有读书学习才能让我感到放松,彷佛从生活中抽离,在那些未知又直接的原理背后找到“因为所以”的逻辑,就像一团乱麻被重新梳理,一切都看上去竟然有序的样子。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我只是不想回到那个故乡,不想与过去的自己重逢、与过去的记忆温存,只想与过去的一切保持适当的距离。当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恰当”,也许就是每周例行打个电话,每个电话又几乎“在吃了吗、吃了什么、工作忙不忙”的例行话题中结束。
“明天我该告诉上司一个什么样的检查结果呢?”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让我有些纠结又惆怅的话题。“要不就胆囊结石吧,这个似乎吃饭不规律就会得”我放下手机,摸摸一天未进食也没有干瘪下去得肚子,“嗯,就用这个病症吧”。
当然又是一夜无眠,这自然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