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老房子里的光

周末的早晨，林夏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她点开一看，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我是顾言，今天有空吗？”

林夏盯着屏幕愣了好一会儿，心跳突然加快。她反复确认了号码，确定是顾言后，才匆匆回复：“有空！怎么了？”

几分钟后，顾言的短信传来：“奶奶想见你。”

林夏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握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脑子里乱成一团——顾言的奶奶为什么要见她？他们明明连朋友都算不上啊！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好，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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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林夏按照顾言给的地址找到了那片老旧的居民区。楼房的外墙斑驳脱落，楼道里堆着杂物，空气中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她站在一栋灰扑扑的单元楼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林夏。”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看到顾言正拎着一袋蔬菜站在不远处。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头发有些凌乱，但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

“你……你真的来了。”顾言走到她面前，语气有些不自然。

林夏笑了笑：“奶奶想见我，我当然要来啊。”

顾言低下头，轻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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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的家在四楼，是一间不到六十平米的老房子。客厅的家具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窗台上摆着几盆绿萝，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显得格外温暖。

“小言回来啦？”一个慈祥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紧接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奶奶，这是林夏。”顾言介绍道。

“奶奶好！”林夏赶紧鞠躬。

顾奶奶笑眯眯地打量她：“哎呀，这姑娘真水灵！快来坐，奶奶给你煮糖水！”

林夏被按在沙发上，手里塞了一杯热茶。顾言站在一旁，表情有些局促：“奶奶，您别忙了。”

“不忙不忙！”顾奶奶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汤，“小夏啊，多吃点，你太瘦了！”

林夏接过碗，心里暖暖的。她偷偷看了一眼顾言，发现他正低头剥橘子，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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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顾奶奶去午睡了。顾言带着林夏来到他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旧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数学竞赛奖杯，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世界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许多地方。

“这些都是你想去的地方？”林夏指着地图问。

顾言点点头：“小时候和奶奶约定，等考上大学就带她去旅行。”

林夏注意到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是年幼的顾言和一对夫妇。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穿着优雅的旗袍，三人站在游乐园的摩天轮前，笑得灿烂。

“这是……你爸妈？”林夏轻声问。

顾言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他抓起相框扣在桌上：“他们离婚了。我爸忙着做生意，我妈在国外，五年没回来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混着隔壁小孩的哭闹，像一把生锈的刀划开凝固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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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看星星吗？”顾言突然说。

“现在？”林夏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

顾言从床底拖出一个旧纸箱，里面装着一架老式天文望远镜。镜筒上贴着卡通贴纸，支架的漆都磨掉了，但擦得很干净。

“这是爸爸送我的十岁生日礼物。”他抚摸着镜筒，“后来他们吵架，妈妈把它摔坏了。我偷偷攒钱修好的。”

林夏的心揪了一下。她终于明白顾言为什么总在看星空——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不会消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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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爬上顶楼天台时，夕阳正好沉入地平线。顾言熟练地支起望远镜，调整着角度。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专注的眉眼。

“看这里。”他把位置让给林夏。

林夏凑近目镜，突然屏住了呼吸——土星优雅地悬在漆黑的天幕上，金黄色的星环像一道被凝固的光之涟漪。

“好美……”她喃喃道。

“小时候每次难过，我就来看星星。”顾言靠在栏杆上，“它们离我们那么远，可光芒还是能穿越亿万年来见面。你说，人是不是比星星更胆小？”

林夏转过头。暮色中，顾言的侧脸镀着一层淡金色的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她突然很想伸手碰碰他颤抖的指尖。

“顾言，你其实……”

“汪汪！”一声狗叫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正缩在墙角发抖。

顾言快步走过去。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火腿肠——林夏这才发现他卫衣口袋里总是装着猫粮和火腿肠。

小狗起初很警惕，但很快就被食物吸引，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顾言轻轻抚摸它的头，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林夏举起手机，偷偷拍下了这个画面。镜头里的少年和狗依偎在星空下，像一幅未完成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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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顾言突然说：“今天的事，别告诉别人。”

“你指哪个？”林夏狡黠地眨眨眼，“是天文望远镜，流浪狗，还是你抱着奶奶撒娇的样子？”

顾言耳尖瞬间红了：“林夏！”

“知道啦知道啦！”林夏笑着往前跑，“这是我们的秘密！”

夜风掠过梧桐树的枝桠，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夏摸着口袋里那张偷拍的照片，突然觉得，冰山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