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丝魂初鸣
实验室内突然响起《霓裳羽衣曲》的变奏。
陈青禾足尖点地旋转，裙摆飞扬间无数丝线从实验室各个角落汇聚而来。
那些潜入通风管的木偶构件在空中重组，融合了哪吒皮影的朱砂符文，化作三百六十尊手持混天绫的丝魂傀儡。
陆天衡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按动控制台的手在颤抖——星轨系机械傀儡的关节正被丝线侵入，齿轮咬合声逐渐染上皮影戏箱特有的檀木清香。
“就是现在！”林岩博将魂火注入木偶，唐代乐伎木偶的眼眶突然迸发金光，那些缠绕机械傀儡的丝线瞬间镀上青铜色泽。
当陆天衡启动自毁程序时，所有丝魂傀儡同时扯动手中的混天绫，星轨系机械军团在皮影戏唱腔中分崩离析。
爆炸的等离子团被丝线编织成莫比乌斯环，反物质能量竟在环中开始无限循环。
林墨阳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手腕的胎记迸发的强光穿透量子锁链，那些被抽取的“空想界”能量如退潮般倒灌回体内。
培养舱的防护罩在能量逆流中龟裂，林岩博看见舱内反物质炸弹的核心——那竟是一块刻着“太虚”二字的青铜镜残片，与自家祖传罗盘的纹路完美契合。
“不！”
陆天衡扑向控制台的瞬间，陈青禾的丝魂傀儡已经将哪吒皮影送入培养舱。
三昧真火与反物质能量碰撞的刹那，实验室的地面浮现出敦煌莫高窟第73窟的星图投影。
林岩博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的画面：青铜镜残片吸入爆炸能量后，在虚空中投射出母亲年轻时的身影——她正站在华清池畔，怀中婴儿的啼哭声与林墨阳的胎记共鸣。
当应急防护罩降下时，林岩博用身体护住昏迷的弟弟。
他后颈的守夜人烙印灼痛难忍，那些流淌在血管中的初代魂火突然苏醒。
在意识模糊前的瞬间，他听见皮影戏箱深处传来母亲的呼唤：“博儿，来敦煌……”
黑暗吞噬了所有感官，等林岩博再次睁眼时，实验室已化作废墟。
陈青禾正在用提线木偶的丝线缝合他肋间的伤口，纳米银丝穿梭时带起细小的皮影残片。
晨光穿透破碎的穹顶，照在陆天衡遗留的星轨怀表上——表面裂痕间，隐约可见未建造的“天空之城”设计图正与林墨阳的绘画本产生量子纠缠。
“星轨系想要的不只是墨阳。”陈青禾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展示着木偶体内取出的微雕芯片，“他们在复制守夜人血脉的时空坐标。”
林岩博握紧怀表中的青铜镜残片，那些纹路正与他掌心的星轨密码同步脉动。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废墟时，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分裂成十二个不同职业的轮廓：考古学家的洛阳铲、皮影艺人的竹签、星轨师的浑天仪……
每个影子脖颈都缠绕着青铜脐带，延伸向骊山方向沸腾的血色苍穹。
晨光在废墟间流淌成蜿蜒的血河，林岩博盯着自己分裂的影子，青铜脐带在虚空中延伸的轨迹仿佛某种古老文字的笔触。
陈青禾的纳米银丝正从他肋间抽出最后一缕黑雾，丝线末端粘着的皮影残片突然发出婴啼般的尖啸。
“别动！”
陈青禾手腕翻转，提线木偶的食指关节弹射出三棱银针。针尖刺入残片的瞬间，那团焦黑皮革竟舒展成巴掌大的无面皮影，空洞的眼眶涌出朱砂绘制的泪痕。
林岩博后颈的守夜人烙印骤然发烫。
废墟深处传来皮影戏箱的共鸣，箱盖缝隙渗出暗红色雾霭，在空中凝结成母亲年轻时的虚影——她穿着八十年代常见的的确良衬衫，左手却握着柄刻满熵变系符文的青铜短刀。
“妈……”林岩博刚抬起手，虚影突然炸裂成漫天星屑。
十二道分裂的影子同时发出痛呼，考古学家的洛阳铲扎进混凝土，星轨师的浑天仪迸发蓝光，竟在废墟上方投射出骊山三维剖面图。
陈青禾扯断三根发丝缠在木偶腕间：“你的血脉在共鸣，这些影子都是守夜人历代转世的职业印记。”
她操纵木偶撕开无面皮影，内部赫然是用人发编织的星轨系密码，“他们在用墨阳的绘画本当锚点，想把你所有前世今生的时空坐标……”
爆炸声打断了话语，五十米外的承重柱轰然倒塌，尘雾中走出个穿靛蓝中山装的老者。他右眼戴着单片水晶镜，镜框延伸出的青铜链条没入耳后，链条末端的微型浑天仪正在疯狂旋转。
“陆天衡的玩具倒是省了我定位的麻烦。”
老者屈指弹飞星轨怀表，表盘裂痕间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形成敦煌莫高窟的星图，“林同学，令尊没告诉你？每一代守夜人觉醒时，骊山地宫都会喷发时空乱流。”
林岩博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们正在具象化……
皮影艺人的竹签刺破混凝土，考古学家的洛阳铲泛起青铜锈斑，星轨师的浑天仪将晨光折射成璀璨星图。每条青铜脐带都传来血脉相连的悸动，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呐喊。
老者从袖中抖落卷泛黄皮影，那竟是张用明朝宣纸制作的西安城防图：“认识下，星轨系第七代观测者，陆九章。”城防图上的箭楼突然立体化，木质榫卯咬合的声响中，数百架弩机对准两人。
陈青禾的提线木偶突然跳起胡旋舞。纳米银丝织就的光网裹住飞来的弩箭，箭矢表面蚀刻的微雕《营造法式》文字突然活化，变成无数黑蚁啃噬银丝。
她踉跄着吐出口鲜血，木偶左臂顿时爬满青灰色锈迹。
“用这个！”林岩博将皮影戏箱甩过去，箱盖开启的瞬间，十二道影子同时注入灵力。
箱内飞出张残缺的《哪吒闹海》皮影，混天绫缠住木偶锈蚀的部位，东海龙王的鳞片竟开始吞噬星轨系密码。
陆九章的水晶镜片炸开蛛网状裂纹，他惊愕地看着自己右手浮现守夜人烙印：
“你怎么可能反向污染…”
话音未落，骊山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血色苍穹突然睁开只由青铜齿轮组成的巨眼。
林岩博的脊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看见每个分裂影子的脐带都汇聚向那只巨眼，考古学家的影子突然开口：
“进地宫！始皇陵下的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