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瞳现世
焚星界的天空永远在燃烧。
陆尘跪在赤焰矿山第七层矿洞的裂缝前，脊背被烙铁烫出的“矿七十三“烙印正在渗血。他握紧手中的玄铁镐，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三百丈深的矿脉裂隙里，暗红色的流火像毒蛇吐信般舔舐着岩壁。
“都给老子快点！“监工赵阎的鞭子抽在岩壁上，火星四溅，“午时前挖不出赤髓晶，就把你们扔进地火眼！“
陆尘的兽皮靴底传来灼痛。他望着裂缝深处游动的火光，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炽热的黄昏——那时他刚被卖到矿山，亲眼看到监工把逃跑的矿奴推进岩浆池。沸腾的赤浆里浮起半张人脸，焦黑的嘴唇还在翕动，像是要说尽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轰——“
矿脉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陆尘瞳孔骤缩，他看到岩层缝隙里涌出暗金色的岩浆，那颜色比往常见过的地火要深邃百倍。手腕上的玄铁镣铐突然发烫，刻着符咒的锁链竟开始熔解。
“地脉暴动！快撤！“有老矿奴嘶吼着往洞口逃窜。
赵阎却狞笑着抽出腰间的焚星令，赤红令牌喷出九道火蛇封住退路：“谁敢逃？都给老子进去取赤髓晶！“火蛇缠住十几个矿奴的脚踝，惨叫声中，焦糊的人肉味混着硫磺气息在矿洞弥漫。
陆尘贴着岩壁后退，后背突然碰到冰冷的硬物。是那柄陪了他三年的玄铁镐，镐头已经磨损得只剩巴掌大小。他握紧这唯一的武器，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左眼的位置，正泛着淡淡的金芒。
“你！“赵阎的鞭子破空而来，“去探路！“
陆尘侧身躲过鞭梢，却撞进两个监工的铁钳之下。他们拖着他往裂缝走去，烧红的铁链捆住他的腰腹。隔着三寸就要坠入岩浆时，陆尘忽然看到金色岩浆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那些符文像是活物般游动，最后汇聚成一只闭合的金色眼瞳。
“跳！“监工一脚踹在他后腰。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陆尘的左眼突然剧痛难忍。岩浆中的金瞳猛然睁开，他的视野被染成璀璨的金色。无数星辰运转的轨迹在脑海中炸开，耳畔响起苍老的低语：“混沌初开，万法皆虚......“
暗金岩浆突然凝固成水晶台阶。陆尘踉跄着落在台阶上，看到岩浆深处沉睡着一尊百丈高的石像。石像胸口插着九根青铜巨钉，每根钉子都缠绕着断裂的锁链。最让他震惊的是石像的面容——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三千道藏......终于等到......“石像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直接震响在识海。陆尘感觉左眼仿佛被投入熔炉煅烧，金色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岩浆里化作燃烧的莲花。
矿洞上方突然传来赵阎的咆哮：“这小子有古怪！放炎兽！“
十八道火符在岩顶炸开，沉睡在地脉中的炎兽被惊醒。这些由地火精华凝聚的怪物形似巨蜥，每踏出一步都在岩层留下熔融的足迹。为首的炎兽王头顶生着赤髓晶角，张口喷出幽蓝火柱。
陆尘本能地抬手遮挡，左眼金芒大盛。他惊恐地发现，那些火焰在触及金芒的瞬间竟被吞噬殆尽，化作暖流汇入丹田。炎兽王晶角上的赤髓晶突然脱离，如同归巢的蜂群般涌入他的左眼。
“啊——“陆尘抱住头颅跪倒在地。他感觉有无数利刃在劈砍神魂，却又在剧痛中看清了炎兽体内流转的火灵脉络。当第二道火柱袭来时，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右手五指成爪，竟直接穿透炎兽王的颅骨，将整块赤髓晶核掏了出来。
矿洞陷入死寂。
赵阎的独眼几乎瞪出眼眶，他看见少年沾满岩浆和兽血的手掌中，赤髓晶核正在融化成金色液体。更可怕的是少年的左眼——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如同熔化的黄金，眼白处浮现出星辰湮灭的异象。
“混沌金瞳......“赵阎的声音在发抖，突然癫狂大笑，“哈哈哈！老子要发达了！九大天域悬赏三百万灵石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陆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燃烧着金焰的手掌贯穿了他的胸膛。监工低头看着胸口碗口大的空洞，那里没有流血，只有细碎的金色道纹在蚕食他的血肉。
“原来被烧穿心脏......这么凉......“赵阎的尸体栽进岩浆池时，腰间的焚星令自动飞入陆尘手中。令牌上的火焰纹路在金瞳注视下扭曲重组，最后显露出一段古老的铭文：
【九钉封天，金瞳噬道】
剩余的监工们尖叫着逃窜，却一个接一个被金色火焰追上。陆尘站在血与火交织的矿洞中，看着自己的双手——掌纹已经变成流动的金色符文。当他抬头望向矿洞顶部的逃生通道时，瞳孔猛地收缩。
通道岩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冰晶凝结的脚印。那些脚印泛着月华般的光晕，在灼热的矿洞中竟没有丝毫融化迹象。最让他心悸的是，每个脚印中心都嵌着一枚银色的星纹。
“看够了吗？“
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陆尘猛然转身，看到岩浆池上立着位白纱蒙面的女子。她足尖轻点沸腾的熔岩，裙裾却纤尘不染，手中托着的青铜罗盘正发出幽幽蓝光。
“能在焚星界觉醒混沌金瞳，倒是省去我三百年布局。“女子玉指轻弹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不过你吞了天火邪尊养的炎兽，他此刻怕是已经......“
话音未落，整个矿山突然剧烈震动。陆尘听到头顶传来万马奔腾般的轰鸣，那是数以千计的赤焰战骑正踏碎山岩而来。为首的战车燃烧着青色冥火，车辕上九头炎龙仰天长啸，龙吟声震得矿洞碎石如雨。
冷月天女在消失前留下一串轻笑：“记住，子时三刻的膻中穴。“她的身影如雾霭般消散，唯有这句话在陆尘识海中不断回荡。
陆尘握紧焚星令，金瞳看穿层层岩壁。他看见战车上的红发男人正用神识扫视矿山，那人周身环绕的火焰竟在虚空中凝成恶鬼图腾。更可怕的是男人额间的火焰纹章——与矿脉深处石像胸口的青铜钉符文如出一辙。
“找到你了......“天火邪尊突然睁眼，目光穿透千丈岩层与陆尘的金瞳相撞。这一眼让陆尘七窍流血，却也让他看清邪尊丹田处盘踞的七道本命真火。
赤焰战骑的咆哮声近在咫尺，陆尘却露出森白牙齿。他转身跃入岩浆深处的裂缝，金色瞳孔在暗流中明灭不定。吞噬炎兽获得的力量正在经脉中奔涌，而那些涌入脑海的古老记忆碎片里，不断重复着某个画面：
九根青铜巨钉贯穿星河，钉尖上悬挂着九十五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