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时镜迷宫

陈歌踏入电视台旋转门的刹那，大理石门框突然长出镜面獠牙。他后仰躲过咬合，后脑勺却撞上1997年的《江城新闻》展板——主播台上坐着穿中山装的虚拟主持人，正用雪花屏般的嗓音播报：“现在插播重要新闻，我市即将迎来百年难遇的血月镜蚀......“

电梯按钮渗出青铜液。陈歌按下13层，轿厢却急速下坠。镜面墙壁映出不同年代的自己：2003年暴雨夜抱着襁褓狂奔，2023年南极冰原殊死搏斗，甚至还有公元前10492年身着兽皮的先祖在洞穴刻符。当楼层显示停在“-47“时，门开处竟是江城日报社的暗房，父亲陈明远正在冲洗三天后的头版照片——画面是陈歌此刻在电梯里的模样。

“时空锚点错乱了。“暗房突然响起林素素的电子音。显影液中的相纸自行漂移，拼成电视台结构图：主楼实为垂直矗立的青铜鉴，每个楼层都是独立时空泡。

陈歌踹开安全通道的门，台阶在脚下扭曲成DNA螺旋。他攀爬时触摸到扶手上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反复刻写的“逃“字，最新刻痕还带着血渍——来自三小时后的自己。

十三层的消防门被镜面蛛网封死。陈歌用青铜鉴残片割开蛛丝，门内是九十年代的新闻演播厅。道具骷髅突然转头，颌骨开合间吐出王奕的声音：“别相信量子投影......“

导播台的监视器集体亮起。每个屏幕都播放着陈歌的死亡片段：被青铜触须绞杀在电梯井，在直播间被镜化主播分食，甚至有个画面显示他已成为牧者载体，正在熔炼地球文明。

“找到时镜核心！“林素素的意识流在导播台闪现。陈歌掀开地板暗格，发现下面埋着父亲的工作日志——1983年7月15日的记录被鲜血浸透：“第47号实验体出现自主意识，必须销毁......“

演播厅的镜面墙突然液化。陈歌坠入时空夹缝，跌坐在2023年的数字控制室。全息投影正在模拟镜墟吞噬地球的过程，而操控台前坐着碳化的林素素本体，她的神经束已和量子计算机融合。

“还剩2小时17分。“林素素的机械臂递来青铜罗盘，“牧者在顶楼镜核等你。“

应急通道的台阶渗出黑色镜液。陈歌的齿轮左眼突然解析出台阶真容——这是由无数时空片段的脊椎骨拼接而成的螺旋梯，每个骨节都禁锢着尖叫的文明残影。

顶楼旋转餐厅已异化成青铜祭坛。牧者的本体悬浮在镜核中央，竟是放大万倍的陈歌面容，皮肤下涌动着银河星云：“容器终究回归本源。“

陈歌怀中的青铜鉴残片突然共鸣。演播厅的监视器画面从墙壁渗出，化作十二条青铜锁链缠住牧者。当锁链绷紧时，镜核表面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监控视频：1983年的陈明远正将青丘骨镜碎片植入婴儿心脏。

“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牧者的声音引发脑颅共振，“现在，完成容器的终极使命——“

整座电视台突然垂直上升。外墙玻璃映出全球十二镜墟的苏醒实况：埃及金字塔尖睁开复眼，玛雅神庙升起青铜柱，连自由女神像的火炬都燃起量子火焰。陈歌的右臂不受控地插入镜核，青铜脉络开始刻录地球文明数据库。

“就是现在！“林素素的量子态从通风管涌入。她的数据流注入镜核，暂时瘫痪牧者的控制系统。陈歌趁机拽出右臂，带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青丘镜典》的全息投影。

顶楼地板突然透明。陈歌看到地下三百米处埋着真正的时镜核心——那是颗直径十米的青铜眼球，瞳孔处插着把刻满符咒的桃木剑。剑柄缠着的红绳上，系着婴儿时期的银质长命锁。

“父亲......“陈歌的齿轮左眼渗出电解液。他纵身撞碎强化玻璃，在自由落体中握住桃木剑柄。牧者的咆哮震碎电视台外墙，无数镜化碎片如逆行之雨射向天空。

当桃木剑完全拔出时，青铜眼球突然流泪。泪水在虚空绘制出陈明远的遗言：“歌儿，容器亦可为利刃。“剑身的符咒亮起，全球十二镜墟的青铜柱同时崩裂，牧者的银河面容在悲鸣中坍缩成量子尘埃。

陈歌跌落在电视台废墟中，手中的桃木剑化作齑粉。朝阳刺破镜墟阴云，城市似乎恢复了正常。但当他在便利店橱窗驻足时，倒影的瞳孔深处仍闪烁着青铜星芒——那里沉睡着十二镜墟的复仇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