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弑神者说

血雨倾盆而下。林烬跪在阿羽逐渐冰冷的尸身旁，左眼流淌的金色血泪在泥地上灼出焦痕。苍穹裂隙中的竖瞳正缓缓降下威压，混沌之钥在胸前疯狂震颤，仿佛要破体而出。

“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吗？“他对着虚空嘶吼。

回应他的是幽璃棺椁炸裂的轰鸣。月白祭袍的女子踏空而立，银瞳深处旋转着与竖瞳相同的纹路。她指尖轻点，青石村废墟里所有亡者骸骨拼接成王座，焦黑的槐树枝条在其间扭曲成冠冕。

“我的转世者啊...“她的声音重叠着万千回响，“你该感谢我赐予的苦难——绝望，才是混沌最美的养料。“

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碎片在混沌之眼中重组：十六年前的血月夜，正是这双银瞳将婴孩放在界碑旁；养父铁匠胸口的贯穿伤，与幽璃指尖凝聚的光矛形状相同。

“是你...操纵了一切！“少年周身腾起黑焰，脚下的血泊沸腾翻滚，“从我被遗弃到追杀，都是你的游戏？！“

幽璃掩唇轻笑，骸骨王座下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那些手臂攥着林烬熟悉的容颜——养父、阿羽、凌雪，甚至童年喂过的流浪犬。它们齐声呢喃：“成为我们吧...你本就属于黑暗......“

混沌之钥突然刺入林烬心口。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皮肤龟裂，金色脉络下涌动着粘稠黑雾。苍穹竖瞳射下光柱的瞬间，他听见体内另一个声音在咆哮：“不想失去最后的人性，就握住我的手！“

时空在此刻凝滞。林烬的意识坠入识海深渊，面前矗立着两道人影：左侧是银瞳幽璃，右侧则是黑雾凝成的男人，面容与圣灵诛邪阵中的巨人尸骸一模一样。

“选择吧。“混沌之主张开双臂，“与我融合，你就能复活所有逝者；或者...“黑雾化作凌雪坠崖的画面，“看着她再死一次？“

林烬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忽然想起幽璃消散前的三问，想起阿羽临终时破碎的玉珏，想起凌雪坠崖前剥离黑气的微笑。混沌之眼突然不受控地转动，识海深处亮起第四道光芒——那是养父铁匠临终时塞给他的半块铁牌，此刻正浮现出完整的云纹。

“我选...“少年扯出染血的狂笑，“掀翻这狗屁棋盘！“

铁牌炸成星屑。现实中的林烬猛然睁眼，左眼金瞳与右眼黑眸同时逆转——他徒手插入自己胸膛，硬生生将混沌之钥与三件圣器扯出体外！

四圣器在空中组成逆五芒星阵。幽璃的银瞳首次露出惊惶：“你竟敢用我的力量反噬......“

“错了。“林烬撕开血淋淋的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混沌核心，“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星阵轰然坍缩。所有被混沌侵蚀的生灵发出哀嚎，他们的污染源化作黑线汇入林烬体内。青石村地底升起青铜巨树——正是暗渊教血池中那棵，此刻却开满洁白的花。

幽璃的银瞳开始溃散。她疯狂召来骸骨攻击，却在触及林烬的刹那化作飞灰。“为什么...“她跌落王座，“你本该是完美的容器......“

“因为人性比混沌更贪婪啊。“林烬捏碎最后一块圣器，四色光流贯穿幽璃眉心，“它永远渴望...吞噬神明！“

天穹竖瞳迸裂的瞬间，时空开始回溯。林烬看着自己化为光粒消散的双手，突然被拉入温暖的怀抱——是燃烧着最后的混沌之力的阿羽。

“活下去...“灵族少年燃烧着风灵本源，“替我们看看...没有混沌的世界......“

......

林烬在青石村界碑前醒来。晨雾依旧朦胧，赵屠户的叫骂声从远处传来：“灾星！又在偷懒？“

但这次，他掌心静静躺着四枚黯淡的圣器碎片。路过采药的阿箬蹦跳着打招呼，她脖颈上没有前世被暗渊教割开的刀痕。

当夜，林烬在铁匠铺熔炉前沉思。养父的鼾声在里屋回荡，完好无损的铁牌躺在砧板上。月光穿过窗棂时，他忽然将圣器碎片投入炉火。

“既然这是新局...“少年瞳孔深处有金芒流转，“我便做那执棋之人。“

炉火炸开璀璨星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青铜巨树的虚影在他背后悄然舒展，枝头挂着凌雪的冰晶发簪与阿羽的风灵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