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梅梢血

陆昭拖着仿若灌满铅水的双腿，在刺骨寒风中踽踽独行，每一步都踏碎了积雪，发出沉闷的“咯吱”声，恰似他此刻沉重又压抑的心境。他的身躯微微佝偻，粗麻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衣角结着的冰碴随着步伐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为他的悲惨境遇吟唱悲歌。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脑海中还残留着管事那冰冷又傲慢的话语，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与不甘。当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至第八百级石阶时，一阵寒风吹过，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目光也随之扫向一旁。刹那间，他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双眼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那株他时常投喂黍饼渣的老梅树下，竟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少女的琵琶骨被玄铁锁链无情贯穿，血迹在洁白的雪地上肆意蔓延，如同一朵绽放的诡异血花，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目又惊悚。陆昭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离，毕竟他只是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奴隶，自身都难保，又怎敢去招惹这般麻烦？可他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他望着少女那毫无血色的面庞，和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身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悯。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无数次被管事打骂、被外门弟子羞辱的场景，那些痛苦与屈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深知被欺凌、被漠视的滋味，眼前少女的遭遇，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苦难呢？他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这勇气虽如烛火般微弱，却在这冰天雪地中顽强燃烧。他缓缓走到少女身边，每一步都带着犹豫与挣扎。当他靠近时，少女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费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陆昭。那目光中透着绝望、痛苦，还有一丝陆昭读不懂的复杂情绪，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陆昭忙脱下自己那件破旧不堪、满是补丁的破袄，轻轻盖在少女身上。就在这时，锁链突然绞住他的手腕，陆昭吃痛地闷哼一声。“小奴才，青云宗的雪...是甜的还是腥的？”少女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诡异，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她舔过陆昭指尖冻疮，陆昭才发现她在嚼梅枝上的雪。陆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他慌乱地想要挣脱锁链，却发现那锁链如同活物一般，越缠越紧。“我……我不知道。”陆昭颤抖着回答，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疑惑。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伤口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势让他心中一阵揪痛，一时间竟忘了挣扎。少女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与绝望：“看什么看，这伤，你救不了。”尽管这么说，她却没有松开陆昭的手腕，反而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陆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想到了自己平日里所遭受的苦难，那些被人欺凌、被人打骂的日子，眼前这个少女的遭遇，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苦难呢？他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我试试，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的。”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陆昭心中一惊，他知道，若是被管事的或者其他弟子发现少女，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有人来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陆昭焦急地说道，试图扶起少女。少女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我走不了，你自己逃吧。”“不行，我不能丢下你。”陆昭坚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