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底采珠
烈日炎炎。
舢板船在大海，犹如一叶扁舟，一个巨浪就可以把它给轻易吞噬。
光着膀子的陈水生，身上就穿着一条裤衩，两侧耳孔用细棉布堵住。
大腿两侧分别绑着两把刀，一把是专门用来撬贝壳的，另一把看起来就很锋利，应是为应对突发状况准备的。
陆原注意到了，陈水生的腰部还绑着好几块石头，没猜错的话，这些石头是用来配重，辅助下潜的。
陈水生弓身做了几个拉伸动作，一头扎进蔚蓝大海里，破开海面时竟只激起碗口大的水花。
陆原也是头一次见到水性这么好的人，陈水生到了海里，就跟海獭一样灵活。
毫不夸张的说，这人要是放到现代的话，从小开始培养，至少也是国家队级别的。
陆原紧跟其后，随着海水变深，光线也就变得越暗。
差不多二十丈深的地方，海底就变得可怕起来，深海海鱼的个头普遍偏大。
头顶有条一丈长的魔鬼鱼在游弋，展开的蝠翼投下巨大阴影，让人生畏。
不远处，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巨物，从轮廓来看，感觉像是鲨鱼，且还不止一条。
面对如此危机四伏的深海，陈水生表现得相当淡定，他在海底驻足片刻，便朝着附近一处深海礁石游了过去。
礁石上，有不少又黑又丑的大海贝，见到这些海贝，陈水生脸色一喜，从腿部抽出那把撬刀来，插进海贝和礁石的缝隙里，用力一撬，将海贝给撬起来，装进随身携带的小麻袋里。
撬了五六颗海贝。
陈水生用力拽了拽绑在身上的麻绳。
紧接着，麻绳绷直。
将他拽回了海面。
......
回到海面后，陈水生立即翻身上船，躺在船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次下海采珠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半刻钟，可这并不是他的憋气极限。
几年前。
他有次下潜时，麻绳被礁石卡住，整整憋了一刻钟这才从海底逃出来。
到目前为止，整个高榕采珠人都没人能破他这个憋气记录。
说起来，采珠人还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首先要克服憋气这门技术。
憋气不到半刻钟，鱼官也不会让你干这行，因为根本就采不到珠子。
除了憋气外，还得克服海底眩晕症，大多数采珠人潜到十丈深，就会头痛难忍。
但凡出现这种症状的采珠人，如果还想继续从事采珠的行当，就只能用银针穿耳。
可穿耳的危害极大，大多数穿耳的采珠人，到了最后都变成了聋子。
采珠人自然知道穿耳的危害，可在这个世道里，还是有不少人前仆后继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舢板船上，李长命掏出麻袋里的海贝，用一把小刀轻轻插进去，将海贝给掀开。
可惜连开五只海贝，只收获了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且珍珠品相不好，有点歪瓜裂枣了。
“唉！”
如此品相的珍珠根本就卖不上价，只能卖给药铺磨成珍珠粉。
五只海贝就开出一颗小珍珠，陈水生眉头紧锁着，采珠人就像个赌徒。
有时候，开的第一只海贝就能出大珍珠，运气不好的话，几天都开不出一颗好珠子来。
陈水生调整好了呼吸，检查了下身上的装备，再次跳到了海里。
船上发生的事，陆原尽收眼底，这次它率先潜到海底，在附近搜寻了一圈，发现礁石的另一侧。
那里生长着不少个体更大的海贝，且礁石旁边的沙地上，还有好几只黄色的椰子螺。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种海螺也是会产珠子的，也不知道这种珠子在这个世界值不值钱。
陆原动用了驭水术，周遭海水突然泛起幽蓝荧光，水流凝聚成三寸长的水箭，箭簇指向礁石阴影处。
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水箭，陈水生先是一愣，可却莫名有种神奇的感应，他选择遵从水箭的指引，来到了礁石的另一侧。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大海贝，陈水生那叫一个激动，抽出绑在大腿上的撬刀。
没一会，就撬了七八只大海贝，紧接着，拽动身上的麻绳快速回了船上。
看到如此多大海贝。
李长命双手都在颤抖，海贝越大，产珍珠的概率也就越高：“水生，你这次运气不错啊，这么多大海贝。”
翻上舢板的陈水生也很激动：“李叔，刚才我在海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感觉有神明在海里给我指路，我才找到这些海贝......不会是螺神显灵吧。”
李长命赶紧捂住他的嘴巴，骂道：“夭寿啊，咱们在海上千万别喊那两个字，要是被大王给听到了，咱俩都得遭殃的。”
李长命开始开海贝，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海贝就开了颗颜色亮丽的珍珠出来，差不多有中指指甲盖般大小。
开出这颗珍珠后，李叔异常激动：“这颗珍珠交给鱼官的话，咱们两人至少能分到三百文。”
李长命接着继续开海贝。
总共八只海贝，开了四颗珍珠出来，且成色都非常好，现在两人至少能赚到一两白银。
“水生，咱们见好就收，今天收获可以，改天再来吧。”
对李长命来说，跟他一起下海采珠，压力也是非常大的。
他虽然是负责拉绳的，可始终非常紧张，双手完全不敢离开麻绳，一直都在用心感受着麻绳另一端的动态。
他当了一辈子的拉绳人，亲手送走过不少人。
他这辈子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绳子的那头突然发力。
以前他就曾遭遇过这种状况，最终他奋力拉起来时，只剩下半截身躯，内脏都被掏空了。
而被吃掉的采珠人，则是他的亲兄弟，还有拉绳时，麻绳轻飘飘的。
......
哪怕到这把年纪，李长命也经常做噩梦，无数次想过，再也不干这一行。
可命运弄人，他也尝试过干其他行业，可最终还是选择回来拉绳子。
陈水生是他见过水性最好的采珠人，可这娃特别犟，死活就是不肯拜那个九脚大王。
他要是出事的话，自己这个做长辈的，还真很难跟他家里人交代。
再说他家还有个卧病在床的小儿子，一想到这......
李长命就感觉心好累，人活着，真的太难了！
见李叔打退堂鼓，陈水生沉默了许久，放在以前，他肯定听李叔的，可这次不行。
“李叔......狗剩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月适合下海采珠的，也就只有今天，错过的话，我担心狗剩熬不到下个月。
我刚发现了处新地点，下面还有不少大海贝和几只大黄螺......我也不贪心，只要凑够药费的话，我们立马就撤。”
见陈水生还想继续拼，李长命思考了会：“行，有情况的话，千万别贪，要赶紧撤。”
“知道，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