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资源难题
晨雾还未散尽，李维的鹿皮靴已经踩碎了镇议会厅台阶上的薄霜。
他盯着羊皮卷上密密麻麻的赤字，舌尖顶住后槽牙发出轻啧。
安娜的银甲在身后三步的位置发出规律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领主大人。“老书记官颤巍巍递来墨水瓶，“铁匠铺需要的星纹钢...“
“我知道。“羽毛笔尖在账目末尾划出焦黑的痕迹，李维突然闻到某种熟悉的麦酒酸味。
当他抬头时，果然看见汤姆挺着啤酒肚堵在橡木门框里，油腻的络腮胡上还沾着昨夜狂欢的泡沫。
“听说我们的小领主在找铁匠？“酒馆老板故意提高嗓门，腰间铜币袋发出令人烦躁的叮当声，“不如把那个会冒火花的魔法熔炉抵押给我？
看在老主顾份上，给你算三十枚银狼头。“
安娜的剑鞘突然磕在石砖上，迸出的冰晶在汤姆靴尖前冻成荆棘形状。
李维按住女武神的手腕，指腹触到她护腕内侧未愈合的伤口——昨夜剿灭沼泽毒藤留下的。
“四十枚。“少年领主突然绽开酒保式的招牌笑容，从怀里摸出个镶绿松石的铜盒，“加上这个自动酿酒器，每天能产三桶黑麦酒。“
汤姆绿豆般的眼睛顿时发亮，却在打开铜盒时被蒸汽喷了满脸水泡。
当惨叫在晨雾中回荡时，李维已经拽着安娜拐进铁匠铺后巷。
女武神忍笑的嘴角让少年心跳漏了半拍，他这才惊觉自己还攥着对方的手腕。
“抱歉...“李维触电般松手，却在转身时撞上抱着图纸冲来的工匠大卫。
羊皮卷漫天飞舞间，某个闪着蓝光的符文滚落脚边——正是签到空间里吃灰的初级水元素核心。
“等等！“李维突然单膝跪地，魔素强化的瞳孔映出符文表面细密纹路，“老戴维，你说北境商队最缺什么？“
“当然是净水装置。“工匠下意识回答，“去年瘟疫...“
少年猛地扯开斗篷，七枚不同属性的元素核心在腰带上叮当作响。
当他的手指抚过某个土黄色晶石时，墙角的铁砧突然长出嫩绿藤蔓。
安娜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元素潮汐！你疯了？“
“不，是商机。“李维眼中跳动着赌徒式的精光，“把这些元素核心拆解重组，做成便携式净水器...“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女武神替他拂去了发梢的晨露，带着薄茧的指尖在耳廓稍纵即逝。
暮色降临时，十二台镶着魔晶石的水泵已在铁匠铺后院轰鸣。
李维瘫坐在熔炉旁，看着安娜用冰霜符文给过载的装置降温。
当最后一道暮光消失在地平线，他突然对着空气开口：“跟了整天的那位，不打算带点样品回去给雷克斯？“
阴影中的瓦罐突然炸开，某个瘦小身影连滚带爬冲向围墙。
安娜的剑风比身影更快，却在斩落的瞬间被李维弹指震偏——剑气只削下了那人腰间的铜牌，上面刻着咆哮熊首纹章。
“让他走。“李维把铜牌抛给铁匠，“连夜做出二十个仿品，要能让雷克斯的探子'偶然'发现设计图瑕疵的那种。“
当工匠们点起鲸油灯时，少年领主正对着初代净水器原型露出狐狸般的笑。
谁也没注意仓库屋顶有道黑影悄然掠过，猎鹰面具下的独眼倒映着魔晶石蓝光，浸过麦酒的情报卷轴正在怀中发烫。
铸铁大门在雷克斯粗粝的指节下发出呻吟，李维嗅到门缝里飘出的腌鲱鱼与阴谋混合的味道。
安娜的剑柄轻轻磕在他后腰，提醒他门廊阴影里至少藏着三个弓弩手。
“听说小领主缺钱缺得要用魔法核心泡麦酒？“雷克斯瘫坐在熊皮椅子里，油亮的貂绒大氅裹着虬结肌肉，桌上烤乳猪的蜜汁正顺着银盘滴到羊皮地图某个标记红叉的位置。
李维两指夹着仿制铜牌甩在桌面，金属旋转的嗡鸣声中，十二枚冰锥突然悬浮在房梁阴影处——安娜的魔力波动让壁炉火焰都歪向一侧。
三个重物坠地的闷响从头顶传来。
“不如谈谈你派来的六批探子？“少年领主踢开脚边滚落的弩箭，“最后那个变松鼠溜进酒窖的挺有创意。“
雷克斯腮帮的横肉抽搐着，突然拍出个镶金边的契约卷轴。
李维看着滚到眼前的卷轴自动展开，瞳孔在触及某行符文时骤然收缩——那是用龙血墨水写的债务诅咒。
“两百磅星纹钢，三十桶北境鲸油。“恶霸头子啃着猪蹄含糊说道，“利息嘛...听说你们造了个会吐彩虹的净水器？“
大卫的扳手突然从工具箱滑落，在青铜地砖上砸出清脆的颤音。
老工匠佝偻着要去捡，被李维用鞋尖轻轻拨到身后。
少年领主单手撑着桌沿俯身，另一只手捏碎了个风元素核心，青色气流卷起契约纸上三片带血猪皮。
“想要魔导净水器的独家经销权？“李维突然笑出声，指尖在龙血符文上抹出淡金痕迹，“再加五十套矮人锻造锤，给你西南三条商路的抽成。“
安娜的剑鞘突然发出蜂鸣，女武神看到契约背面浮现的暗纹——那是用幽灵蜘蛛丝编织的追踪法阵。
但李维已经咬破拇指按在甲方署名处，血珠渗进羊皮纸的瞬间，整个房间的蜡烛都变成幽绿色。
雷克斯的狂笑震得吊灯上的水晶叮当作响。
当装着星纹钢的马车碾过石板路时，李维正蹲在仓库顶上啃青苹果。
他望着车辙里闪烁的磷粉，突然将果核弹进某个正在融化的雪堆——伪装成乞丐的探子捂着额头跳起来就跑。
“领主大人！“蒂姆抱着一摞账簿跑来，雀斑在鼻梁聚成兴奋的星座，“我们凑齐扩建城墙的材料了！“
欢呼声从铁匠铺方向海浪般涌来，某个学徒不小心点燃了庆祝用的焰火。
七彩光晕中，安娜沉默地擦拭着剑刃，冰蓝瞳孔倒映着契约卷轴上缓缓浮现的第二层符文——那是个用诅咒伪装的附属条款，此刻正在李维袖中发烫。
暮色染红第七个净水器外壳时，李维终于独自走进地窖。
他挥手点亮墙上的魔晶灯，光影交错间，契约纸上浮现出真正的交易条件：三十日内，交出女武神战甲上的星辰陨铁。
酒桶后传来金属摩擦声，安娜抱着双臂从阴影里走出，肩甲裂缝中露出的陨铁闪着诡秘的蓝光。
她剑尖挑着半截松木酒杯——正是雷克斯昨夜在酒馆用过的那个，杯底还粘着追踪符文的残片。
“你知道的，“女武神的声音比剑锋还冷，“这战甲自从...“
“自从你师父战死在永夜峡谷就开始碎裂。“李维突然用拆解魔法核心的手法按住她胸甲接缝处，陨铁碎屑在两人之间扬起星尘般的迷雾，“但我赌雷克斯不知道，当年矮人王是用龙息焊枪...“
地窖外传来蒂姆欢快的脚步声，少年领主顺势将安娜推进酒桶缝隙。
当学徒的询问声透过橡木门传来时，他正用牙齿撕开绷带包扎女武神渗血的手腕，舌尖尝到冰霜魔力的咸涩。
“告诉大卫师傅，“李维的声音带着酒保特有的清朗笑意，“明天开始给战甲修复炉预热——要能熔断星辰的那种温度。“